“張海楼的生辰八字。”

張海客贴好字条，转动紫砂罐看了一圈，继而详细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用心头血来代替血亲之人，生辰八字指定目标，这样再叫不回来張海楼的魂儿，就证明那这条路就行不通。”

听着听着，廖星火眉尖就挑了一下，看向張海客的目光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之色。

他看張海客这架势，好像是不准备去叫魂儿，更像是在给他们解释这些东西怎么用一样。

果不其然，張海客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廖星火的猜想。

在排查港城張家是否有人失踪的时候，張海客查到了有一股势力在暗中调查張家，这股势力的动作很隐蔽，但还是被張海客敏锐地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我甚至怀疑我们这几个熟面孔都被人盯上了。”

張海客的手指点了点自己，又依次点过張海楼和張千军。

前者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后者双手抱臂表情冷淡。

“如果去叫魂，必须得是生面孔去才行。”

生面孔？

廖星火环顾一周，发觉在场这么多人，还真没有合适的生面孔。

他、吴斜、王胖子和黑眼镜是第一次去夜店的四人。

他和張海客女装去过夜店二楼。

解雨辰参与过拍卖会。

他、小哥和黑眼镜偷偷潜入过夜店，将張海楼从暗室中带了出来。

小哥和張千军虽未正大光明进过夜店，却都是張家人。

而且一个是張家族长，一个是近年来活动算得上频繁的人，若是有人在调查張家，他们多半已经进入了视角。

但張海客既然这么说了，多半是因为他那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黑眼镜拨弄着墨镜，稍微有些不耐：“别卖关子了。”

張海客低低咳嗽一声：“你们都见过这个人。”

见过？

同时满足“張海客信任”与“廖星火曾见过”这两个条件的人可不多……

极短的一瞬间里，廖星火脑海中闪过一张清致文雅的脸。

“董灼？”廖星火脱口而出，说完之后，突然想明白董灼究竟是谁。

是他和黑眼镜从張家古楼里带出来的人俑！

准确来说，是一个名叫張海侠的張家人的复制人，被封存在人俑之中，充当祭天青铜乐器中的装饰品。

机缘巧合之下，廖星火和黑眼镜将他从古楼里带了出去。

之后張海楼与張海客达成一致，决定将人俑中的复制人放出来。

只是后来被复制人跑掉了。

張海楼似乎追踪了复制人数年，再后来的事，廖星火就不知道的了。

那个时候他还在神子宫室之中掌握神妄呢。

怪不得……怪不得复制人、不，是董灼不想让張海楼这其中有他的参与。

張海客并不知道廖星火想起了董灼的真实身份。

“是他，他待会儿应该就会过来，我会把东西交给他，他装作客人进入夜店，夜深之后为張海楼叫魂儿。”

張海客没说的是，在所有人之中，董灼是最合适且最不合适的人选。

如果人真的有灵，張海楼的灵魂恐怕会在听到董灼声音的那一刹那，爬也要爬回身体里，只是……

那不一定是因为被触动或者求生欲，也可能是因为复杂到难以言喻，最终仅可以用“恨”来形容的情绪。

有的时候，恨比爱更加强烈。

吴斜其实也猜出来董灼的身份了，而且他曾经从張海楼那里得知过一些往事，闻言表情就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胖子之前还说他缺德，張海客这不比他更缺德？

廖星火则是有些意外：“董灼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吗？”

“当然知道。”張海客忽而一笑，“我又不是那种喜欢话说一半的谜语人。”

廖星火赞同点头：“那很好了。”

他真的很讨厌谜语人。

吴斜点头点了一半又顿住了，若无其事地转动了一下脖颈，假装刚才是在活动身体。

他以前也很讨厌谜语人的行为，但之后自己也没少当谜语人。

这个头多少有点儿点不下去。

解雨辰问董灼多久过来。

張海客说很快：“他最近就在京城。”

一直坐在角落里发呆的小哥忽然出声：“到了。”

同一时间，客房的门被推开了。

·

董灼这个名字，是他随便取的。

張家人过了百岁之后会有一个姓董的名字。他被制作出来的那一年，张海侠没有过百岁，但是他在暗无天日的古楼中待了数十年，到了自由的那一日，无论如何都过百岁了。

至于“灼”字，则是借鉴了一些多年的“室友”之名。

说到底，还是一个相当随意的名字。

不过名字这种的东西，只是一个代号而已，能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