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呢喃，“北极星……”

那是司容教过他的星宿列张。

他自嘲自苦地大笑着，笑出了涕泪横流，也笑出了肝肠寸断。

“我知道错了……”

他如是无力地说，声音颤得不像话，“你回来好不好……”

第97章 番外2 if线：阴谋家错过了他的玫瑰

寒来暑往，司容再未归来。

汤姆坐在魔法部部长的办公室里，看着四周陈列的奢华的金银器，忙碌地开着会。

魔法部……食死徒……

他奔走在忙碌之中，却执拗地每晚都要回到安铂庄园就寝，拥抱着已经近乎闻不到那人熟悉气味的被子，以一个昏睡咒来结束这漫长的一天。

一天又一天……

司容还是没回来。

汤姆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可笑，也许他不该像当初那样，满是算计。

要知道，司容……本就是一点天真就可以骗走的人。

那人温柔又诚恳，偏偏又那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他的自以为是？难道看不出来他的满腔算计？

也许……

他也得到过司容温柔又纵容的爱。

那时候的少年汤姆得陇望蜀，贪婪不已，可现在，彻底失去那人的青年汤姆，却眷恋不已，甚至因为那人的期望，不敢越雷池一步。

偶尔，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又怕那人彻底忘了自己，便会自私又期待地，在自己手背吮下吻痕。

寒来暑往……

寒来暑往……

司容也离开了张道长，毕竟，没有人不喜欢长生。他这般经年累月容颜不衰、毫无病痛，偏又跟张道长相交甚好的人，实在是树大招风。

他找了一座险峻山峰，如同当年离开云衡之后一样，终年自困于冰冷的山顶，同满山鸟兽树木作伴。

他身上仍会出现些吻痕，只是再没有从前那般频繁。

仿佛昭示着，那孩子也在逐渐将他遗忘。

司容叹息着，闲来无事，开始为自己兴建木屋，唤来各色鸟兽帮忙，倒颇找到了几分少年时的童趣。

没过几十年，山下的发展日新月异，要往这高山之中架设电缆，司容不愿被察觉，于是舍弃了这座山，奔赴昆仑。

现下，是真的冰天雪地了。

司容无声叹息，在冰川之上，为自己开辟了一间冰屋，设了结界，凿了张冰床出来，宛若当年学艺之时的寒玉床。

他苦中作乐地想。

也不知道，那孩子……如今怎样了？

汤姆怎样了？

他早已成为了大权在握的魔法部部长。

不同于东方凡人们区区百年的寿数，他们这群巫师，活个三百年绰绰有余，活个五百年也能说得过去。

所以，汤姆反而一直连任着魔法部长，直到一百年……两百年……

三百年……

整整三百年。

汤姆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人都如坠冰窟。

他知道。

他知道，司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如今的他，只能依稀从司容不小心磕碰出的伤痕中，推测那人是在做什么，也只能从自己仍然存活的事实里，得知那人仍然活着。

其余的……

汤姆抚摸着司容留下的怀表，那枚将他从孤儿院拯救出来的，掐丝贝母的怀表，似乎多了几分释怀。

释怀吗？

不释怀又能怎样呢？

他和司容，他们之间，从来是他百般阴谋算计，而司容，只需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这莫名奇妙的监护身份，起始于那场荒谬的收养，起始于他的强求不甘……也早在百年之前，就已无声散去。

只留下安铂庄园。

它就那样立在那里，一直立在那里，毫不动摇地昭示着过往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汤姆以为自己释怀了。

可是，当他的身体感觉到无边寒冷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地担忧不知在何处的司容。

那人那么强大，分明有魔法保护的，怎么会怕冷？

难道……

汤姆突然一顿，安心似的躺在他们主卧的那张床上。

他知道了，是那人在放弃生命。

是的，是司容在放弃生命。

活了几千年的仙君，疲惫孤单地行走在这荒唐的世界上，看够了悲欢离合、阴谋诡计，在漫天冰雪中，他逐渐升起一丝空寂的怅惘。

活着，如此无趣。

那一天，司容散去了自己浑身的灵力，安静地躺在自己凿出的冰床上，感觉到寒冷一寸寸侵蚀自己的血脉，心脏的跳动也逐渐放缓。

他素来修长白皙的手指开始发紫，脸颊上也逐渐凝结出优美的白霜。

那身丁香紫的丝绸长袍，也逐渐带起冰冷的硬度。

汤姆被冻得缩在一起，又似乎感觉到一阵阵暖意，于是安心地抱着司容当年留下的枕被，进入了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