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少年正冷着脸应付某位企业家的寒暄。他眉眼精致，但表情疏离，浑身上下写着“生人勿近”。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旁的高挑男生——那人懒散地倚在桌边，领带松松垮垮地挂着，手里还捏着块小蛋糕，正笑眯眯地往黑西装少年嘴边递。

“宋厌，尝尝？”夏枝野晃了晃蛋糕，“蓝莓味的，不甜。”

宋厌皱眉：“不吃。”

“就一口，”夏枝野凑近，“我喂你？”

宋厌耳根微红，一把夺过叉子：“……我自己来。”

贺朝吹了个口哨：“现在的小年轻，啧啧。”

谢俞却微微蹙眉：“那个穿黑西装的，是不是宋氏集团的公子？”

“好像是，”贺朝回忆了一下，“去年收购案上见过他爸，老狐狸一个。”

正说着，刘存浩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把搂住贺朝的肩膀：“朝哥！看见没？那就是我跟你说的‘装穷CP’！”

谢俞：“……什么CP？”

“就宋厌和夏枝野啊，”刘存浩压低声音，“南雾中学传奇情侣，一个以为对方是穷小子疯狂扶贫，结果发现人家是雾都首富的孙子，笑死我了。”

贺朝来了兴趣：“这么有意思？”

“那可不，”刘存浩挤眉弄眼，“夏枝野那小子，装穷装得可像了，连食堂阿姨都多给他打一勺肉。”

谢俞看着不远处——夏枝野正低头在宋厌耳边说着什么，惹得对方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也没躲开。

“要过去认识一下吗？”贺朝跃跃欲试。

谢俞按住他：“别多事。”

晚宴进行到一半，谢俞去洗手间，刚推开门就听见隔间里传来压低的争执声。

“夏枝野！你他妈再动手动脚我就——”

“就怎么？”另一个声音带着笑意，“咬我？”

“……滚！”

接着是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和一声很轻的闷哼。

谢俞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五分钟后，宋厌从洗手间出来，嘴唇微肿，领带歪了一半。他迎面撞上等在门口的谢俞，猛地僵住。

谢俞淡定地洗着手：“嘴角，擦一下。”

宋厌：“……”

他手忙脚乱地抹了把嘴，耳尖红得滴血。

夏枝野随后晃出来，看见谢俞时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位先生，麻烦别告诉我家老爷子。”

谢俞抽了张纸巾擦手：“没兴趣。”

他转身要走，却听见宋厌突然开口：“您是……谢医生？”

谢俞回头。

宋厌有些局促：“我爷爷去年在垂杨柳医院做过手术，是您主刀的。”

谢俞想起来了——那位脾气倔强的雾都老首富，术后非要吃火锅，被家属集体镇压。

“恢复得怎么样？”他随口问。

“挺好的，”夏枝野自然地搂住宋厌的肩，“就是老念叨着要请谢医生吃饭，说您比他那帮孝子贤孙靠谱多了。”

宋厌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不会用成语就别用。”

谢俞看着这对小情侣，突然觉得刘存浩说得没错——是挺有意思。

晚宴临近结束，贺朝终于找到机会溜到露台抽烟。

夜风微凉，他刚点上火，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借个火？”夏枝野晃了晃手里的烟。

贺朝挑眉，把打火机抛给他：“年纪轻轻，烟瘾不小啊。”

“偶尔抽，”夏枝野点燃烟，深吸一口，“宋厌不喜欢，平时都戒了。”

贺朝笑了：“妻管严？”

“宠老婆，不丢人。”夏枝野吐了个烟圈，“贺总不也是？”

“哟，认识我？”

“朝俞集团的创始人，谁不认识？”夏枝野眨眨眼，“我一个朋友经常提起您。”

贺朝一愣：“朋友？应该是合作商吧？”

“远房的一个，”夏枝野笑道，“常说您有远见。”

两人沉默地抽了会儿烟。远处，城市灯火如星河倾泻。

“说真的，”贺朝突然问，“装穷好玩吗？”

夏枝野笑得肩膀直抖：“一开始是误会，后来……”他眼神温柔下来，“看他偷偷给我塞钱的样子，太可爱了，舍不得拆穿。”

贺朝摇头：“你们这些小年轻，谈个恋爱花样真多。”

“贺总当年不也是？”夏枝野揶揄道，“立阳二中校霸，为了追另一个校霸装学渣？”

贺朝：“……刘存浩那小子到底跟你说了多少？”

“不多，”夏枝野掐灭烟，“就够写本小说的量。”

回家的车上，贺朝还在笑：“老谢，你说我们要不要也玩个装穷play？”

谢俞冷冷道：“你装得像吗？”

“怎么不像？”贺朝扯松领带，“明天我就去公司宣布破产，然后带着儿子住地下室，天天等你下班救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