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你许我长生无病,我免你孤苦伶仃(110)
像块烂疮,越是想抠掉,就越是疼得钻心。
这天他值夜班,护士突然来敲门,说楼羽把自己锁在画室里,不肯出来。
“里面有砸碎东西的声音。”护士的声音很慌,“我们怕他出事。”
陈伶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跟着护士往地下室跑,走廊的灯光在他眼前晃成一片模糊的白。
他想起楼羽画的那片海,想起画里那个正在下沉的白大褂身影,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画室的门果然锁着。
陈伶敲了半天,里面只有寂静。
直到他贴着门板听,才听见细微的呜咽声,像只受伤的小兽。
“楼羽,开门。”陈伶的声音发颤,指关节敲得生疼,“我知道你在里面。”
里面的呜咽声停了。
过了会儿,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道缝,露出楼羽通红的眼睛。
画室里一片狼藉。
颜料管碎了满地,蓝色和红色混在一起,像片凝固的血泊。
那幅被布盖着的画掉在地上,布被扯得稀烂,露出里面的银色海洋——只是海面上的两个影子,已经被黑色颜料涂得面目全非。
“你看。”楼羽的声音很轻,他指着那幅画,手指在发抖,“就像这样,很快就看不清了。”
陈伶的喉咙发紧。
他看着楼羽手背上的绷带,那里渗着血——大概是砸碎颜料管时被玻璃划到的。“为什么要这样?”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楼羽转过身,眼睛里的光像风中残烛。
“因为你在躲我。”他的声音发颤,“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件会传染的垃圾。”
陈伶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他想解释,却发现喉咙被堵住了——那些刻薄的话,那些伤人的举动,不就是想让楼羽这么想吗?
他这种人,就该被人嫌弃,被人远离,像块发臭的烂肉,扔在没人看见的角落。
“你说得对。”陈伶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我就是在躲你。因为和你待在一起,会让我觉得……很恶心。”
楼羽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看着陈伶的眼睛,像是在确认这句话的真假。
月光从气窗钻进来,在他脸上投下道惨白的光,像张突然褪色的画。
“恶心?”楼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碎裂的脆,“是因为我画的画太难看,还是因为……我让你想起了那个见不得人的自己?”
陈伶的呼吸骤然变快。
楼羽,太聪明了。
他看着楼羽手背上的绷带,看着对方眼里的自己——那个眼神躲闪,嘴角紧绷,像只被踩住尾巴的老鼠的男人,突然觉得一阵反胃。
他猛地抬手,想给楼羽一巴掌。
可手掌在半空中停住了,最后狠狠砸在自己脸上。
清脆的响声在画室里回荡,像面突然碎裂的镜子。
“对。”陈伶的声音嘶哑,脸上火辣辣的疼让他清醒了些,“我就是在怕你。怕你看见我有多脏,怕你知道我爸是个疯子,怕你发现……我每天晚上都想从顶楼跳下去。”
楼羽没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陈伶,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盏耗尽油的灯。
陈伶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声音疯狂得像在嘶吼:“你以为这里面装着什么?
是你画的那些太阳吗?
不!
是烂泥!
是垃圾!
是我爸用烟头烫出来的疤,是我妈哭着说‘你怎么不去死’的声音,是……”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空洞,“是我亲手把他推下去的。”
这句话像颗炸弹,突然在画室里炸开。
楼羽的眼睛猛地睁大,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陈伶的身体在发抖。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天,父亲把自己锁在病房里,用碎玻璃划着手腕,嘴里念叨着“他们都在逼我”。
而他就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血滴在地上的声音,直到一切归于寂静。
“我没救他。”陈伶的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事,“我就站在那里,数着墙上的瓷砖,等护士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凉透了。”
楼羽突然扑过来,抱住了他。
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揉碎在怀里。“不是的。”楼羽的声音在发抖,眼泪打湿了他的白大褂,“你只是……太害怕了。”
陈伶想推开他,可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能闻到楼羽身上的颜料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像幅被雨水打湿的画。
“别可怜我。”陈伶的声音闷在对方的颈窝,像只受伤的野兽在呜咽,“我不配。”
楼羽没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
他的手轻轻拍着陈伶的背,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