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你许我长生无病,我免你孤苦伶仃(114)
陈伶的手指抚过那个牙印,指尖的皮肤突然发烫。
他想起自己咬在楼羽手背上的力度,想起对方当时倒吸冷气的声音,想起那滴落在他手背上的血——像颗被捏碎的草莓。
第二封信来的时候,夹着块干硬的颜料。是那种很特别的蓝,像楼羽画里的海。
信上只有一句话:“颜料干了,画不出太阳了。”
陈伶把颜料块放进嘴里嚼。
苦涩的味道混着沙子般的颗粒感,像在嚼玻璃。
他想起楼羽调色盘里永远新鲜的颜料,想起对方把蓝色和黄色混在一起,调出温柔的绿,说“这是春天的颜色”。
可他这里只有冬天。
永远的冬天,雪把一切都埋住,包括那些曾经鲜亮过的颜色。
这天他给老太太喂饭时,对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把一勺粥往他嘴里灌。
“吃下去。”老太太的眼睛亮得吓人,“吃了就能看见自己偷的光了。”
粥洒在白大褂上,像片淡黄色的污渍。
陈伶看着老太太扭曲的笑脸,突然觉得她很像楼羽——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往他这潭死水里扔石头,以为能溅起涟漪,却不知道水底早就是片淤泥。
他粗暴地推开老太太,粥碗摔在地上,碎瓷片溅起时,划伤了老太太的脚踝。
血珠渗出来时,老太太反而笑了:“看,你也会伤人。”
陈伶的呼吸骤然变快。
他看着自己发抖的手,这双手给人换过药,递过糖,也掐过楼羽的手腕,咬过对方的手背,现在又弄伤了一个老人。
楼羽说他在发光,可他只看到这双手上的血,像永远洗不掉的污渍。
晚上他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站在画室里,楼羽正在墙上画画,画的是片金色的麦田。
可他一靠近,那些金色就变成了黑色,像被墨汁污染的水。
楼羽转过身,眼睛里流着黑色的泪:“你看,你把春天弄脏了。”
陈伶从梦里惊醒时,发现自己正用指甲抠着虎口的旧疤。
血珠渗出来,滴在那封没拆开的信上,把“太阳”两个字染成了暗红色。
十九、自噬的蛇陈伶开始在自己身上画画。
用烧黑的木棍,在锁骨处画楼羽画过的太阳,在手腕上画铁链,在虎口的疤痕上画眼睛。
每次画完,都要用碘伏擦掉,看着皮肤泛起丑陋的红,像在欣赏一幅自我毁灭的画。
“你在做什么?”老太太趴在门上,眼睛透过铁栏杆看着他,“在给自己盖印章吗?证明你是只合格的老鼠?”
陈伶没理她。
他对着镜子,在胸口画了个巨大的黑洞,边缘用指甲划出细密的血痕。
他想起楼羽说过,他心里有个怕黑的小孩。
可他觉得那里只有个黑洞,所有的光进去,都会被吞掉,连骨头渣都不剩。
这天他给那个喉咙里有虫子的男人换药时,对方突然说:“我看见你肚子里有蛇。”男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胸口,“它在吃你,从里面吃。”
陈伶的手猛地一抖,镊子掉在地上。
他确实觉得有东西在啃噬自己,从心脏开始,一点点蔓延到四肢百骸。
是愧疚,是恐惧,是那些被他亲手推开的温柔,现在都变成了毒蛇,在他的五脏六腑里筑了巢。
他冲出病房,跑到那间废弃的储藏室前。生锈的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蛇在吐信子。
门开的瞬间,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堆满了废弃的画架,蒙着厚厚的灰,像一个个站着的幽灵。
墙角有幅画,被帆布盖着。陈伶掀开帆布的瞬间,腿一软跪了下去。
画里是他自己。
穿着白大褂,站在月光下,后颈的痣像颗滴泪的星。
可他的胸口有个大洞,洞里爬满了蛇,蛇的眼睛都是深紫色的,像楼羽画的那只。
画的右下角有行小字,是楼羽的笔迹:“它在等你喂饱它。”
陈伶的指甲深深抠进画框的木头里。
他想起自己扔掉的太阳能板,想起被他嚼碎的蓝色颜料,想起那些被他锁进抽屉的画——原来他一直在喂养这只蛇,用逃避,用冷漠,用自我放逐,把它喂得越来越大。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术刀,对着画里的黑洞划下去。
画布被划开的声音像纸被撕开,可里面没有蛇,只有些干枯的玫瑰花瓣,像被啃剩下的骨头。
外面的雨又下了起来,打在气窗上噼啪响。
陈伶抱着那幅画坐在地上,任由雨水从气窗钻进来,打湿他的白大褂。
他突然明白,有些蛇是杀不死的,它们和你共生,你喂饱它,它就吃掉你,直到只剩下一副空壳。
二十、月光的尸体陈伶第一次逃班,是在一个满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