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伶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突然用力甩开息的手，猩红的雾气在他身后炸开，化作无数道利刃，刺向海面。

那些漂浮的残骸被利刃斩断，黑色的海水被染成猩红。

“放你妈的屁！”陈伶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怒意，眼神里的戏谑被一种更狂暴的情绪取代，“我是恶意的化身！是所有不幸的根源！我和这些烂在海里的蠢货怎么可能一样！”

他突然冲向息，猩红的雾气在他手中凝成长鞭，朝着息的龙核抽去：“你给我记住了！我不是你的同类！更不是你那点可怜良心的替代品！我是陈伶！是这破世界唯一的主角！”

息没有躲。

长鞭抽在龙核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暗紫色的光芒瞬间爆射，将陈伶震得倒飞出去，落在黑色的海水里。

海水里的恶意瞬间涌上来，想要将他拖入深渊，却被他身上的猩红雾气挡在外面。

陈伶挣扎着爬起来，看着息的骨架——那副青白色的骨架上，出现了无数道裂痕，暗紫色的龙核也黯淡了不少。

“你为什么不躲？”陈伶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息的骨翼慢慢扇动，黑色的海风吹起他骨头上的磷光，像在他身上撒了把星星。

“因为你说得对。”息的声音里带着骨节摩擦的轻笑，“你是唯一的主角。”

他的龙核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光芒，暗紫色的能量波扩散开来，将整个寂静之海都笼罩在内。

那些漂浮的残骸在能量波中彻底分解，化作纯粹的光点，飞向天空。

“这是我最后一首歌。”息的声音越来越轻，骨架上的裂痕越来越多，“送给你，我的……主角。”

陈伶看着息的骨架在能量波中慢慢消散，看着那暗紫色的龙核化作一颗流星，坠入猩红的雾气里。

他突然想冲过去抓住什么，可脚下的海水却像变成了沼泽，让他动弹不得。

“老骨头……”陈伶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他妈的……唱错词了……”

息的骨架彻底消散了，只有一节指骨落在他的手心。

指骨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磷光，像一颗不会熄灭的星。

陈伶握紧那节指骨，猩红的雾气在他身边翻涌，却没有腐蚀它。

他看着那些飞向天空的光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蠢货。”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海面说，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又透着种奇异的坚定，“你的歌还没唱完呢……”

猩红的雾气突然暴涨，将整个终焉之海都染成了红色。

陈伶的身影在雾气中渐渐消失，只留下那节指骨，在红色的海面上，发出微弱而执着的光。

旷野的歌者已经离去，但深渊的主宰，会带着他的骨笛，继续唱下去。

唱一首属于他们的，未完待续的终章。

第五章 骨殖为笛，猩红为谱

千年后，“新生之城”。

这座城市建在寂静之海的旧址上，用的是那些文明残骸的碎片。

城市中央的广场上，立着两座雕像——一座是青白色的骨龙，另一座是被猩红雾气环绕的纯黑人影。

没人知道这两座雕像的来历，只知道它们从城市建成时就立在那里。

孩子们喜欢爬到骨龙的雕像上玩耍，情侣们则喜欢在人影雕像前许愿。

这一天，广场上来了两个陌生人。

一个穿着黑衬衫，指尖泛着淡淡的红，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骨龙雕像上的裂纹。

另一个……没有实体，只有一道青白色的影子，正缠绕在人影雕像上，像在拥抱。

“啧，这雕像匠的手艺真差。”陈伶伸手敲了敲骨龙雕像的爪子，“把你这老骨头雕得跟条泥鳅似的。”

青白色的影子晃了晃，像是在笑。

广场上的风突然变大，吹起陈伶的衬衫下摆，露出他腰间挂着的东西——一节用青白色骨头做的笛子，上面刻着诡异的符文。

“怎么？不喜欢？”陈伶拿起骨笛，放在唇边吹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却不是笛声，而是骨节摩擦的轻响，“这可是我用你最后那节指骨做的，你敢说不好听？”

青白色的影子突然化作一道风，卷着陈伶的骨笛飞向天空。

陈伶笑着追上去，猩红的雾气在他脚下凝成翅膀，让他能在云端奔跑。

他们飞过新生之城的屋顶，飞过那些正在嬉笑的人们，飞过广场上的两座雕像。

骨笛在风中发出悠扬的声音，那是息的歌声，却又带着陈伶的戏谑，像一首被重新谱写的旷野之歌。

“喂，老骨头！”陈伶在云端大喊，声音被风吹得很远，“这次的歌词我改了！保证比你当年那首好听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