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不算……进步？

陈俊南嘴角偷偷勾起一点笑意，又很快压下去。

他不能太得意，齐夏这只狐狸警惕性高得很，得慢慢来。

他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把城西仓库那伙人的底细查清楚，越详细越好。”

发完信息，他又想起齐夏脖颈侧那道被刀刃蹭出来的红痕，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敢动他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夜渐渐深了。

齐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隔壁房间很安静，听不到一点声音，可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索性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是京城的夜景，万家灯火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亮得晃眼。

他住的老小区从来没有这么亮过，晚上只有昏黄的路灯，还有邻居家偶尔传来的电视声。

这里很好，安全，舒适，什么都不缺，像个精致的牢笼。

齐夏皱着眉，正想关上窗帘，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外地。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齐先生，好久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又阴鸷，像砂纸磨过木头，“听说你最近攀上高枝了？”

齐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是那个“老板”。

他怎么会找到自己的号码？

“有事？”齐夏的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下意识地瞥了眼房门，生怕被隔壁的人听到。

“没事就不能问候问候你吗？”对方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听说你跟陈家的小少爷走得很近？齐夏，你可真行啊，这就忘了自己是从哪爬出来的了？”

齐夏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对方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威胁，“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陈家那样的门第，可不是你这种人能攀的。要是哪天玩脱了，被人赶出来，记得回来找我，我这儿永远有你的位置。”

电话被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齐夏站在窗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窗外的灯火明明灭灭，映在他眼底，却没一点温度。

他就知道，那些过去像附骨之疽，没那么容易甩掉。

“咔哒。”

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陈俊南的脑袋探了进来，眼神里带着担忧：“老齐，你没事吧？我好像听到你说话了。”

齐夏猛地回头，眼底的阴鸷还没来得及收起，撞进陈俊南眼里，吓得他愣了一下。

“没事。”齐夏迅速收敛了情绪，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起夜。”

陈俊南盯着他看了几秒，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和警惕。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给你倒了杯水。”

齐夏没接。

陈俊南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齐夏转过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突然觉得有点累。

他想把所有的麻烦都藏起来，不想让这双眼睛看到那些肮脏的东西。

可刚才那个电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

他和陈俊南，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俊南，”齐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你真的想好了？跟我这种人纠缠在一起，只会惹一身麻烦。”

陈俊南看着他眼底的挣扎，心里一紧，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齐夏的手很凉，指尖带着薄茧，不像他养尊处优的手，细腻又温暖。

“我不怕麻烦。”陈俊南的眼神很坚定，像阳光下的琉璃，通透又耀眼，“老齐，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不管你有多少麻烦，我都跟你一起扛。”

齐夏看着他，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自嘲，又有点无奈，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动容。

“你这小孩，”齐夏抽回手，转身躺回床上，背对着他，“真是被宠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陈俊南看着他的背影，没再说话，只是拿起那杯温水，放在他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齐夏睁开了眼。

黑暗中，他的眼神亮得惊人。

也许……

可以试着相信一次？

哪怕只有一点点。

夜深得像化不开的墨。

齐夏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隐约传来的翻书声，指尖在被单上反复摩挲。

陈俊南那句“我都跟你一起扛”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他包裹在外的硬壳，露出里面一点软得发疼的肉。

他到底在较劲什么？

齐夏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活了二十多年，算计过那么多人，唯独在陈俊南这颗阳光下的“小太阳”面前，他那些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总像被晒化的冰，软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