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青龙的指尖在抖，那股属于草木的微凉气息混合着紧张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

两人的距离近得可怕，近到能看清彼此瞳孔里的自己，近到能听到对方加速的心跳——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青龙猛地收回剑，后退几步，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天龙，突然觉得一阵荒谬。

他们明明是死对头，明明恨不得对方立刻消失，可每次到了这种时候，他都下不了手。

就像天龙说的，他们是彼此的倒影，毁掉对方，仿佛也在毁掉自己仅存的一点念想。

“我们得找下去的路。”青龙转过身，声音恢复了冰冷，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在这里耗着，只会等死。”

天龙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刚才抓住青龙时的冰凉触感。

他知道青龙说的是对的，可他偏偏不想走。

他想留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想看看这面镜子最终会碎成什么样子。

平台边缘有一道狭窄的石阶，似乎是天然形成的，蜿蜒向下延伸，消失在浓密的雾气里。

青龙走在前面，碧色的藤蔓在他身侧探路，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天龙跟在后面，赤发偶尔会扫过青龙的后背，引来对方一声压抑的闷哼。

石阶很滑，长满了青苔。

走到一半时，青龙脚下一滑，身体猛地向后倒去。

天龙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他的腰，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去，让青龙瞬间僵硬。

“小心点。”天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青龙挣扎着站稳，甩开他的手，快步向下走去，耳根却红得像要滴血。

天龙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脚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们沿着石阶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雾气渐渐散去，前方出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

河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圆润的鹅卵石。

“先在这里休息一下。”青龙说道，走到河边蹲下，掬起一捧水洗脸。

天龙也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看着水面上倒映出的两张脸。

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的轮廓，唯一的区别是发色和瞳色深处的火焰与寒冰。

“你看。”天龙指着水面，“我们本来就该是一体的。”

青龙的动作顿了顿，没有说话。

天龙突然倾身，凑近他的耳边，声音低沉而诱惑：“就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不好吗？”

青龙的身体猛地一僵，他能感觉到天龙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廓上，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他猛地转过头，却不小心撞上了天龙的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两人都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对方。

水面上的倒影也凝固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唇瓣相贴，画面诡异而唯美。

青龙最先反应过来，他猛地推开天龙，脸颊红得像火烧一样，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你……你又耍流氓！”

天龙摸了摸自己的唇，那里还残留着青龙微凉的触感和淡淡的草木清香。

他看着青龙羞愤交加的样子，突然低笑起来：“这次，好像是你主动的。”

“你胡说！”青龙气得浑身发抖，碧色的剑气在他掌心凝聚，似乎想要立刻把天龙碎尸万段。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只是狠狠地瞪了天龙一眼，转身朝着河流的下游走去。

天龙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越界了。

但他不后悔，因为他能感觉到，青龙对他的感觉，似乎也不仅仅是恨那么简单。

他站起身，朝着青龙追了上去。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还有很长很长。

第六章 裂痕

河流下游是一片开阔的河谷，夕阳将水面染成一片金红。

青龙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看着远处连绵的山脉，绿发被风吹得微微飘动。

天龙在他身边坐下，递过去一块烤熟的鱼肉。

他们刚才在河里抓了几条鱼，用天龙的火焰烤熟了，味道意外的不错。

青龙没有接，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不饿。”

天龙也不勉强，把鱼肉放在一边，自己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他知道青龙还在为刚才的意外生气，也知道他需要时间冷静。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夕阳渐渐落下，夜幕开始降临，河谷里的温度渐渐降低。

天龙看着青龙单薄的身影，心里一阵不忍。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披上吧，晚上会冷。”

青龙转过头，看了看天龙递过来的外套，又看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