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你许我长生无病,我免你孤苦伶仃(430)
“改唱腔,忘了时间。”
“忘了?”李青山往前走了两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响,“还是觉得班规对班长无效?”
空气里忽然静下来,能听见窗外的虫鸣。
陈伶抬起头,这次没躲他的目光。
两人离得不远,他能闻到李青山身上的皂角味,混着点淡淡的松烟墨香——听说李纪律练完功总爱写两张字。
“那李纪律现在是要记我名字?”陈伶的嘴角勾起个极浅的弧度,像水袖扫过水面的涟漪,“还是要罚我抄班规?”
李青山的喉结动了动。
他忽然伸手,指尖离陈伶的鬓角还有半寸时停住了。
“这里。”他说,声音低了些,“松半分。”
陈伶没动。
李青山的指尖最终还是落了下来,轻轻拽了拽那圈绛色头绳。
力道很轻,像羽毛扫过皮肤,却让陈伶的后颈猛地窜起一阵热意。
“谢了。”陈伶偏过头,避开他的触碰,“我自己来就行。”
李青山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布料的温软。
他转身往排练厅走,走到门口时停了停:“《游园》的水袖,你上周翻错了三次。”
陈伶正在解头绳的手顿住了。
“红王没说。”他低声道。
“红王老了,眼神不济。”李青山的声音从门口飘过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我看见了。”
梆子敲第四响时,陈伶走进排练厅。
李青山已经站在最前排,背对着他整理乐谱。
月光从高窗照进来,在他肩上铺了层银霜,中山装的褶皱里像是藏着星子。
陈伶找了个角落站定,刚抬手要舒展水袖,就听见李青山忽然开口:“杜丽娘的水袖要柔,但不能软。”他转过身,目光直直落在陈伶身上,“是藏着劲的,像初春的柳条,看着软,折的时候能崩断手指。”
排练厅里的人都安静下来,偷偷交换眼神。
谁都知道李纪律是出了名的铁面,连老生班的大师兄都被他罚过站,可他对着陈伶说话时,语气里那点算不上温和的指点,总像是裹着点别的什么。
陈伶没说话,只是提起水袖,手腕一翻,藕荷色的袖子在空中划出个圆润的弧,像朵骤然绽开的花。
李青山的目光跟着水袖动,直到袖子落下,才缓缓颔首:“再试一次。”
那晚的晚功练到子时才散。
陈伶收拾戏服时,发现李青山的乐谱落在了椅子上。
他捡起来想追出去,却在门口看见李青山站在老槐树下,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手里捏着支毛笔,正在地上写什么。
陈伶走近了才看清,是“惊梦”两个字,笔锋凌厉,却在收笔处带了个极柔的弯钩,像极了旦角的水袖收尾。
“你的字比你的水袖好。”陈伶把乐谱递过去,声音被夜风吹得有点散。
李青山抬头,眼里映着月光:“你的水袖,比你的记性好。”他顿了顿,补充道,“别再熬夜了。”
陈伶没接话,只是看着他把毛笔塞进笔袋。
老槐树的叶子落下来,飘在李青山的肩头,他伸手拂开时,袖口的纪律袖章闪了闪,像颗沉默的星。
回去的路上,陈伶摸了摸自己的鬓角。
那里的热度好像还没退,和方才李青山指尖的温度,烫在了一起。
第二章 胭脂误
审戏那天,后台乱成一锅粥。
陈伶坐在镜前勾脸,笔尖蘸着胭脂,正往颧骨上晕染。
小师妹慌慌张张跑进来:“伶哥,李纪律跟人吵起来了!”
陈伶的笔顿了顿,胭脂在脸上洇出个小红点。
“跟谁?”
“老生班的陈嘲,说你抢了他的排期……”
陈伶没听完就站起身,水袖扫过镜台,带倒了一盒蜜粉。
他往后台外走,刚拐过拐角,就看见李青山站在走廊中央,陈嘲被两个男生拉着,脸红脖子粗地嚷:“凭什么他陈伶能占着主排练厅?他不就仗着是班长——”“班规第三十七条。”李青山的声音冷得像冰,“主排练厅优先分配给重点剧目,《游园惊梦》是下个月的汇报戏,你有意见?”
“我——”“或者你觉得,”李青山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锐利,“你的《挑滑车》比《游园》更重要?”
陈嘲被他看得瑟缩了一下,嘟囔着闭了嘴。
李青山转身时,正好撞见站在拐角的陈伶。
他脸上的胭脂只勾了一半,半边脸是素白的,半边泛着桃花色,像幅没完成的工笔画。
李青山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停,喉结动了动:“还不去上妆?”
陈伶没动:“谢了。”
“我是纪律委员。”李青山移开视线,看向别处,“维持秩序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