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你许我长生无病,我免你孤苦伶仃(431)
走廊里的人渐渐散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陈伶忽然想起上周晚功,李青山在他水袖上别了枚小小的玉扣,说是防止袖子滑手。
那枚扣子现在还别在戏服里,贴着心口的位置,温温的。
“你的《贵妃醉酒》也该审了吧?”陈伶忽然问。
李青山愣了一下,才点头:“下周三。”
“到时候我去看。”陈伶笑了笑,半边脸红艳艳的,衬得眼神格外亮,“听说你为了杨贵妃的云肩,自己绣了三个月?”
李青山的耳尖似乎红了,他抬手摸了摸领口:“班主说,手绣的云肩才有活气。”
陈伶没再说话,转身回了后台。
镜中的人影重新拿起笔,这次手很稳,胭脂在脸上晕开,像晚霞漫过天际。
他对着镜子抿了抿唇,忽然发现自己今天的唇线勾得比平时更柔,像极了李青山写的那个“梦”字的收笔。
审戏时,陈伶唱到“则为你如花美眷”,水袖一翻,正好对上台下第一排的李青山。
他穿着军装,坐得笔直,手里捏着个小本子,却没低头记录。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伶的声音微微发颤。
不是忘词,是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像戏台上没接稳的花枪,惊得人指尖发麻。
他看见李青山的喉结动了动,本子上的笔顿了顿,在纸上留下个小小的墨点。
下台时,红王拍着他的肩夸:“有进步,那股子痴劲儿出来了。”陈伶笑着应了,眼角的余光却看见李青山站在侧幕,手里还捏着那个本子。
等他卸了妆出来,李青山还在。
月光透过侧幕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手里的本子上。
陈伶走过去,看见那页纸上画着个水袖的剪影,旁边写着行小字:“三月初三,水袖弧度偏左半寸。”
“看得挺细。”陈伶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
李青山合上本子:“纪律委员的职责。”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支胭脂,比陈伶常用的颜色深些,像熟透的樱桃。
“上次看你胭脂快用完了。”李青山的声音有点不自然,“这个……上色更匀。”
陈伶捏着那支胭脂,指尖传来瓷盒的凉意。
他忽然想起去年冬天,李青山演《霸王别姬》的虞姬,自刎那场戏,剑穗上的红绸缠错了方向,还是陈伶在后台悄悄替他解开的。
当时李青山的手很凉,像现在这盒胭脂。
“谢了。”陈伶把盒子揣进兜里,“下周三你的《醉酒》,我带新胭脂去看。”
李青山的眼睛亮了亮,像落了星子。
第三章 月上窗
李青山的《贵妃醉酒》审得很成功。
陈伶坐在台下,手里转着那支新胭脂。
李青山穿着杏黄色的宫装,云肩上的孔雀绣得栩栩如生,一转身,金线在灯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他唱到“雁儿呀”时,眼神往台下飘了飘,正好落在陈伶身上。
那眼神里带着杨贵妃的醉意,又藏着点别的什么,像酒坛里沉底的蜜,甜得人心里发慌。
陈伶忽然想起李青山绣云肩时的样子。
那天他去送报表,看见李青山坐在窗边,手里捏着绣花针,阳光照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绣的孔雀尾羽,每根线都分毫不差,比女生绣得还细。
“手挺巧。”陈伶当时打趣道。
李青山手一顿,针尖戳到了手指,沁出个小红点。“练的。”他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旦角的指法,比绣花难。”
陈伶看着他泛红的指尖,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
散场后,陈伶在后台堵住李青山。他刚卸了妆,脸上还带着点未褪的红晕,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比台上多了几分人气。
“云肩绣得真好。”陈伶靠在门框上,手里还捏着那支胭脂,“比戏服库的新。”
“自己绣的,合身段。”李青山正在解头面,动作慢,像是在数头上的珠花。
“借我看看?”
李青山抬头看了他一眼,把云肩摘下来递过去。
孔雀的眼睛是用青金石嵌的,在灯光下泛着幽光。
陈伶指尖拂过绣线,忽然发现孔雀的翅膀下,藏着个极小的“伶”字,用金线绣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来。
“怎么了?”李青山问。
“没什么。”陈伶把云肩递回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两人都顿了一下,像被电流击中似的分开。
“你的胭脂……”李青山忽然说,“今天没涂?”
陈伶摸了摸脸颊:“上台不用,怕蹭到戏服。”
李青山没说话,只是低头叠着云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