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你许我长生无病,我免你孤苦伶仃(436)
陈伶的动作顿住了。
水壶的边缘硌着下巴,凉得他打了个颤。
他抬眼时,正好撞见李青山的目光,对方的眼里像盛着揉碎的晨光,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我试试。”陈伶低下头,假装没看见那抹光亮。
下午排《游园惊梦》时,陈伶总觉得李青山的目光像追光,牢牢锁在他身上。
他演到“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水袖往身前一搭,身子软软地靠向梅树,眼角眉梢都带着杜丽娘的春愁。
余光里,李青山站在侧幕,手里的本子早就放下了,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像台下唯一的观众。
“停。”红王忽然喊停,手里的拐杖往地上敲了敲,“陈伶,你这不是春困,是真困了。眼神散了,没抓住东西。”
陈伶站直身子,有点懊恼。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李青山的目光太烫,像戏台中央的聚光灯,烤得他没法入戏。
“你得想着点什么。”红王走到他面前,拐杖点了点他的心口,“想着让你魂牵梦绕的那个人,那件事,眼神里得有钩子,把人的魂勾走才算数。”
陈伶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往侧幕看,李青山正好收回目光,低头假装翻本子,耳尖却红得像被胭脂染过。
“再来一次。”红王往后退了两步。
锣鼓声重新响起时,陈伶深吸一口气。
这次他没看别处,只盯着眼前的梅树,可脑子里浮现的却不是梦中的书生,而是李青山在晨光里示范圆场步的样子,是他指尖按在自己腕间的力度,是他嘴角沾着的那点樱桃红。
水袖再次搭在身前时,陈伶的眼神忽然变了。那里面有迷茫,有羞怯,有藏不住的欢喜,像揣着个不敢说出口的秘密,甜得发颤。
“好!”红王猛地拍了下手,“就是这个劲儿!杜丽娘要是活过来,也就这样了!”
陈伶松了口气,转身时正好对上李青山的目光。
对方的眼里带着点惊讶,还有点别的什么,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荡开圈圈涟漪。
散场后,陈伶在后台卸妆,李青山忽然走过来,把一个油纸包放在镜台上。
“什么?”陈伶挑眉。
“桂花糕。”李青山的声音有点不自然,“看你下午没吃晚饭。”
油纸包上还带着余温。
陈伶打开,里面是切成小块的桂花糕,糯米透着莹白的光,上面撒着金黄的桂花,甜香瞬间漫开来。
“谢了。”他拿起一块塞进嘴里,软糯的甜味在舌尖化开,像李青山方才的目光。
李青山没走,就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吃。
后台的灯渐渐暗下来,只有镜前的一盏还亮着,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
“红王说的对。”李青山忽然开口,“你刚才的眼神……很像。”
“很像什么?”陈伶明知故问,指尖捏着半块桂花糕,故意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很像真的在想一个人。”李青山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那里还沾着点糕粉,像没擦干净的脂粉。
陈伶的心跳又开始乱了。他把剩下的半块递过去:“要吃吗?”
李青山犹豫了一下,接过去,却没吃,就捏在手里。
桂花的甜香混着他身上的皂角味,在空气里缠成一团,像两人总也绕不清的水袖。
“明天早功,练卧鱼。”李青山把糕放下,转身往外走,“你上次摔了,得再练练。”
陈伶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说:“李青山,你的桂花糕,比你的水袖好。”
李青山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军绿色的袖章在昏暗中闪了闪,像颗害羞的星。
陈伶拿起那块没被吃掉的桂花糕,咬了一口。
甜味里似乎混了点别的,像李青山指尖的温度,像他落在自己唇上的力道,像藏在心底的那点痒,甜得发慌,却又让人舍不得停下。
窗外的月光又爬上了老槐树,枝桠的影子落在镜台上,像谁的手,悄悄抚过那包桂花糕,留下淡淡的香。
第七章 卧鱼惊
晨露在草叶上滚成珍珠时,陈伶已经摔了第三次。
卧鱼的动作讲究腰腹发力,身子往下沉时要像断了线的风筝,看似无力,实则每一寸肌肉都在较劲。
陈伶的腰伤还没好利索,每次往下压,右侧的腰眼都像被针扎似的疼。
“不行就歇会儿。”李青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手里拿着个小药瓶,瓶盖拧得很紧。
“没事。”陈伶咬着牙站起来,练功服的裤腿已经被露水打湿,贴在腿上凉飕飕的,“再来。”
他深吸一口气,提气,拧腰,身子缓缓往下沉。
就在腰腹即将贴到膝盖时,右侧的疼痛忽然炸开,陈伶闷哼一声,整个人往旁边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