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猛得从床上坐起，他轻喘着气，胸前的肌肉明显起伏，细密的汗水打湿了被子。

在离开那层屏障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被血色覆盖的残破世界、看到了满地的残肢断臂。

而那高高在上的身影无情的漂浮在废墟之上，那漠然的双眼对一切惨剧置若罔闻，只余观看闹剧般的厌烦。

那双蓝眼睛依旧清浅明亮，在此时世界末日般的场景的衬托下，透出如孩童般残忍的天真。

这糟糕的一幕虽然短暂，却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会是那个世界的未来吗？

“布鲁斯，你没事吧？”克拉克担忧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布鲁斯还沉溺在那一眼的震撼中，居然没有发现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他本该因为这熟悉的声音而放松，但因为梦中发生的一切，反而先是下意识的紧绷身体警惕起来。

直到确定了自己已经回到熟悉的世界，他才松懈下来，靠着床头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

“我没事……谢谢。”

布鲁斯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克拉克贴心递到手边的水杯，愣了一秒才伸手接过。

“是生病了吗？”

克拉克温热的手覆盖在额头，明明可以直接用超能力看到人体的温度，但却选择用更人类的方式，来表达对搭档的担忧。

“没有，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布鲁斯的心脏极速跃动两下，他抿唇僵硬的侧过脸，避开克拉克伸向自己的手。

“但你睡了一整天，怎么都叫不醒，我很担心你。”克拉克对他的关心坦诚而又热烈。

布鲁斯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挡住自己此刻的表情。

“我昏迷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这件事实在是蹊跷，但布鲁斯并不想让家人同伴担心自己。

“放心，这件事暂时只有我和阿弗知道。”

克拉克今天下午没有等到布鲁斯，用通讯器也联系不上蝙蝠侠，便亲自飞来了韦恩庄园。

阿尔弗雷德是第一个察觉到布鲁斯异常的，而就在他想联系其他人时，克拉克出现在了阳台上。

对于这个深受老爷信任的超级英雄，阿弗也选择了相信他，并没有向其他人透露蝙蝠侠陷入昏迷的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布鲁斯，我想要帮助你，我们是搭档不是吗？”

看着克拉克脸上的担忧，与梦中人截然不同的克拉克让布鲁斯产生了短暂的恍惚。

这十四天与另一个克拉克的相处并不是毫无影响。

蝙蝠侠本就多疑谨慎，哪怕离开了那个世界，哪怕深知他们世界的克拉克是一个真正光辉无私的超级英雄。

布鲁斯也不可控制的产生了对超人的警惕。

但现在从那恐怖的噩梦中苏醒，看到克拉克不参杂任何杂质的关心，他心中那刚构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

超人与蝙蝠侠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战斗，他们的关系早就不是能被外物轻易撼动的了。

他们是最亲密的战友，是最契合的搭档，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灵魂伴侣，他们的性格截然相反，却有着共同的信念、一致的目标，并为此并肩前行。

这件事，也许并不用隐瞒克拉克。

“我似乎……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布鲁斯以一个第三人的视角，向克拉克讲述了他那几段疑似平行宇宙的“梦境”，并附加了自己的判断猜测。

“平行宇宙吗？”

克拉克撑着下巴，完全不怀疑布鲁斯的猜测，而是顺势提议道：“那我们要不要去找扎坦娜？”

毕竟将人的意识拉入另一个世界，听起来可不太像是科学能解释的，也许是上次那个搞事的邪恶魔法师干的？

“不，应该不是魔法。”这件事情不太像是魔法侧的手笔。

也许是两个平行宇宙碰撞导致的短暂互通？看来他需要用蝙蝠电脑调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不正常的空间能量。

“这件事我会尽快弄清楚的。”布鲁斯从床上起身，拿起床边的丝绸睡袍披上。

也许是因为下午睡够了，也许是因为已经到了蝙蝠的夜行时间，布鲁斯现在非常精神。

“我需要去蝙蝠洞，你也尽早休息吧。”

话音落下，布鲁斯看着表情失落的克拉克又补充了一句：“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去找乔问问有没有关于平行时空的信息。”

说完他便推开门离开了房间。

而转过身的布鲁斯没有看到，身后“失落”的克拉克突兀的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原来是这个时候啊。”

他愉快的低笑着，完全没有了先前担忧的模样，粘腻的视线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轻飘飘的跟随着离开的某只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