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万山归途(154)
比如,我失眠和惊恐持续发作的时候,会强迫症一般回忆沙海的事,在脑海中一遍一遍重复变电站的场景,我控制不住地挣扎,在床上咬着被子打滚抽泣,他紧紧地按住我不让我动,叫我吴邪,安慰我说他在这里。
我知道了他其实很爱吃醋,很容易嫉妒,也会生闷气,当初在北京,我阴阳他以后不知道去找哪个小白脸,那一晚他其实没出去巡城,是在对面楼的天台上坐了一夜,清晨回来,浑身带着寒气。
我跟小白在车上有说有笑的聊天,在村里到处跟村民说我们是男女朋友,他当真了,嫉妒的快死了。
我在山里要跟他分手,他特别委屈,气得说不出一句整话,转身就要走,觉得他都没放弃,我凭什么先放弃。
十几年前我傻乎乎地追着他进长白山,他不理睬我,其实一路都很高兴。
我听得一头雾水,就问他,不对吧,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不是在雨村我表白之后吗?
我揪着他质问:“你来杭州找我,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但凡你多跟我说一句,我这十年也能好过一点。”
他不说话,我试探着问他,在那道门里的时候?
他摇头。
那是从西王母国出来,你失忆之后?
那时我们的关系一下子不一样了,面对一个只能依靠我的流浪失忆人员,没有距离感,没有思想负担,不用害怕他随时消失,或者再一句话噎死我,我对他照顾的就特别多。
他看着我:“更早。”
我简直不能再细想下去,在蛇沼?在云顶天宫,在海底墓,在鲁王宫?我那时候就是个菜鸟,稀里糊涂跌跌撞撞,在斗里多走几步都摔跤。
他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我,眼神特别无辜。
“我的天啊,我的天——”我一下子抱住他,他不太习惯外露的感情,整个人都很僵硬,我看着他漆黑的眼睛,觉得他此刻动人极了,“真是个闷油瓶子,你怎么这么能装,这么能忍啊。”
他后来才告诉我,我真的不用刻意去证明自己今非昔比,他最喜欢的就是当初那个吴邪。
他愿意用一生去换的天真无邪。
谁能想到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啊?
当初我在他眼里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他在我眼里是个朋友圈子里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的闷葫芦,扔在那八百年也不会想起来要打一次交道的人脉。
可我们兜兜转转走到了这一步,血脉融在一起,刻入了骨,我看到他,甚至觉得爱都是低层次了,我们之间是命运,是羁绊,是千禧年拥挤的车站和人潮,是深夜的月台和叮叮咣咣的绿皮火车,是汗酸和泥土味,是那个没有手机,一眼错过就终身错过,是一封不知是否有回音的书信,一个眼神,就知道我要和他在一起过一辈子。
必须是26岁的吴邪,
他在百年的人生里,也一直等待着26岁的吴邪,我们在三叔铺子门口相遇,我看见他,他看见我,差一分,差一秒,都不行。
我一直认为他和黑瞎子都是不在红尘内,跳出五行中的人,很难想象他能装到这个程度。
我不断的回忆我们认识的那几年,他释放给我的信号少的可怜,胖子总说我是木头,但我觉得也不能全怪我,如果不是他来杭州跟我告别,我们这辈子就错过了。
但我其实是那个时候才开始理解他,在那个孤独的十年,我一夜一夜坐在窗边,窗外是寂静的月亮,眼前是堆积如山的资料和涂改了千万遍的行动手稿,没有人给我任何指引,没有人给我任何希望。
杭州的夏天依旧灼热,西湖游人如织,大人孩子的笑声从街角传来。
我不能去看,不能去想,当这座我从小长大的城市的一切都与我的人生目标失去联系,那种与闷油瓶相似的感受才慢慢浮现出来。
张海客来厦门谈生意,绕道雨村来看族长,闷油瓶只是淡淡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就不见人了,招待老家亲戚的任务又落在了我头上。
他说想去钓鱼,我带他去溪水钓鱲,这人的工具也非常装逼,深绿色的路亚竿,实木手柄,金色手轮,站在水边一次次甩杆,我说你老老实实坐下打个窝不行吗,他说那不够帅。
他不理会我对他钓具的质疑,就问我那十年,到底是什么感受。
我说,你也不用同情我,其实再大的痛苦,拉长到以年为单位的时间线,每天能切身感受到的也十分有限,我还是可以吃吃喝喝,跟朋友聚会聊天,要说最大的不一样,是疏离,与世界彻底的疏离。
他饶有兴趣地轻轻噢了一声,语调上扬,像是在质疑你懂什么疏离。
“知道的太多是一种诅咒。”我甩了一杆,学着他扰动水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