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蓉蓉猛地抬头，却见苏心的眼神清澈见底，没有半分虚伪或试探。

——她竟是真的这么想。

苏蓉蓉不再说话，洗干净手后从药箱里取出一个木盒子，从中间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这是她用自己的脸拓印的面具。

自昨日苏蓉蓉成功‘成为’苏心以后，楚留香便开始计划七日后出发去少林。

李红袖突然提议让苏蓉蓉也教会苏心一点简单的易容术，“你们离船后，若有人来探虚实，看到‘蓉蓉’仍在舱中烹茶调香，这样才不会起疑。”

于是今日苏蓉蓉又开始教苏心一些简单的易容术。由于苏心不会下船，若真的有探子，也只会在周边窥探，所以用面具就够了。

苏蓉蓉给苏心敷上面具，细细调整边缘。苏心坐在她对面，好奇地瞧着。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似乎难以想象这张面具戴上去会是何种模样。

“别动。”蓉蓉轻笑着拍开她的手，“易容最忌急躁，你得先学会观察。”她指尖蘸了些特制的胶液，点在苏心耳后，“尤其是细节——比如我笑时眼角会微微下垂，而你习惯抿唇。”

苏心眨了眨眼，故意学着她的神态弯起嘴角：“这样？”

“你太绷着了，放松些。”蓉蓉摇头，仔细的给她贴好边缘，“好了，你看看。”

苏心凑到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面‘两个’苏蓉蓉，摸了摸脸颊，触手是真实皮肤的触感，但却感觉得到不是自己的脸皮，隔了一层。她觉得很有意思：“这还是我来这里学会的第一个技能呢。我今天要多练习几次。”

舱门忽地被推开，宋甜儿端着两碗甜汤进来，一见这场面便噗嗤笑出声：“哎呀，这下可好，咱们不仅有两个‘心姐姐’，还要有两个‘蓉蓉姐’了！”她促狭地眨眼，“楚大哥回来怕是要头疼，到底该认哪个？”

苏心闻言，耳尖微红，却强自镇定地端起碗抿了一口：“谁要他认了？又不是给他看的。”

蓉蓉指尖一顿，旋即笑了：“楚大哥总是能认得出的。”

而此刻甲板上，楚留香正摸着鼻子苦笑，听着舱内隐约的笑语，摇头喃喃：“这下可真是……自讨苦吃。”

在苏蓉蓉这个易容天下第一的师傅指点下，苏心已经学会了简单的易容术，虽然还只是皮毛，但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姬冰雁的信鸽已经带来了万事俱备的消息，所以苏蓉蓉和楚留香明日就要启程出发去少林寺。

夜晚，星河满天，苏心和三女坐在甲板上围炉煮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所以你们那里，女子也能做官？”李红袖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嗯，不仅能做官，还能当将军、做先生...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男子能做的女子都能。”苏心望着星空，声音轻得像梦呓，“那是一个男女平等的世界，女子不必依附谁而活。”

宋甜儿给炉上的红枣翻了个身，看着苏心的眼睛亮晶晶的：“那...女子也能随便喜欢谁吗？可以自己做主吗？”

“当然了，”苏心笑了：“在我们那儿，女子喜欢谁都可以。甚至也可以喜欢女子。若是两情相悦，便能堂堂正正在一起。”

李红袖突然道：“那...若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呢？”

“没有该不该。只有敢不敢。女子这一生，总要为自己勇敢一次。”

苏蓉蓉突然开口："若是一厢情愿呢？"

甲板上一静。

苏心转头看她，轻声道：“那就要学会放手。”

夜风轻轻吹来，带着江水微凉的气息。苏蓉蓉望着满天星斗，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苏心侧过身，声音温柔却坚定：“蓉蓉，你知道吗？在我们那个时代，有一种说法叫‘及时止损’。”

李红袖支起耳朵：“止损？”

“就是当你发现投入的感情得不到回应时，要懂得保护自己。就像做生意一样，不能明明已经亏了，还要继续往无底洞里填。”

宋甜儿突然插嘴：“可心儿姐姐，感情又不是做生意！”

“正因如此才更要清醒。”苏心声音越发坚定，“真正的爱情不该是卑微的乞讨，而是两个完整的人互相照亮。”她握住苏蓉蓉微凉的手，“你值得被全心全意地对待，而不是做别人生命里的备选项。”

苏蓉蓉睫毛轻颤：“可...已经喜欢了这么久...”

“时间从不是衡量感情的标准。”苏心指向银河，“你看那些星星，有些光走了几百年才到我们眼前，可实际上它们可能早已消亡。执着于虚幻的光亮，不如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恒星。”

夜风卷起苏蓉蓉散落的发丝，她忽然轻笑出声：“你这套说辞，倒像是江湖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