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谪仙,番外(171)
常人都道修行之人百岁千岁,以观万物更迭、世事变迁为乐,令人艳羡,可在修士眼中,生年何其短,短不过睁眼闭眼间,山外天地已然大变,短不过弹指一挥,韶华长逝,尚未来得及得到些什么,迟暮已至。
像裘德考他们这一辈的人,就像是沧海中孤立的石柱,看似雄伟庄严,甚至被人编纂些怪力乱神的传说,深受世人憧憬,实则有朝一日被海潮拍碎,也不过是堆籍籍无名的烂石头,仿若不曾存在。
试想当年,一人一犬走天下的吴老狗何其威风,独闯魔城何其霸道,可不过区区百年,说起越清山吴家世人就只记得横扫轩辕台的吴三省,吴二白的锁龙阵,而后又不过十年,千雷台的天劫仿佛还响彻耳畔,吴老狗的大名却早已不会出现在这世上人嘴里了。
若非有,若非无,便是生前在这世上留有再深刻的痕迹,终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仙途上多少人殉道,而后又有多少人明知当中艰险仍前赴后继,就只为将这点痕迹延续下去。
活了百岁千岁又如何,不够,远远不够。
于天地之间,也不过同微尘无异。
二月红见他不语,便又问道:“裘尊主就算成功开了仙门,何以见得不会跟三百年前的张宗主一样,又重新退出来呢?”
裘德考眼角一跳,转而化作一道黑风,山呼海啸般撞上从身后突袭而来的澎湃剑风,好不容易清扫了魔群的张启山提剑招架,却仍挨了边,法衣长袖被烈风扯得破破烂烂,他登时便将攻势瞬间撤回守势,而后剑刃翻转,真元全都凝在刃上,在黑风中劈开了一道口子。
“他退出仙门与我何干,鲁帛书究竟能否成道又与我何干,何必跟我装这种糊涂!”裘德考冷哼一声,他是被天劫逼得无路可退方才兵行险着,这昆仑他无论如何也得闯。
二月红见他二人打得难分上下,却也不上前搭个手,袖手旁观地说道:“裘尊主孤注一掷的英勇令人敬佩,我说的这些兴许对你来讲不值一提,可我想你确实也很好奇。”
二月红唇角微扬,他抬起头来,水龙映着心斋堂四处战火的细碎光亮,仿佛透着一股蓄而待发的战意,与他一齐望着黯淡无光的天。
“我也好奇。”
紫光骤然撕裂天际,一声炸响。
这雷声来得蹊跷,所有人一时都停了手,只见天地瞬息变色,黑云重重掩盖了星光,狂风也跟着呼啸起来了,闷雷声响接连不断地传来。
“这雷不对劲!”胖子惊叫道,多得张家那几个帮手,他倒是能腾出贫嘴的功夫了,“谁家打雷连声招呼都没有,我看这老天爷也是看不过眼了,没准是劫!慢,云彩别走那边!”
云彩惯了听胖老祖发号施令,他一出声小姑娘的脚步就停了,可仍然是慢了一步,便见前面小路忽然变得蜿蜒曲折,蜷缩在一块,而后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他们扬起脑袋,吐起了蛇信子。
云彩的身影晃了晃,一下子跌在了地上,她修为跟不上胖子他们,真元早已经枯竭了,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张开大嘴的巨蛇。
就见那大蛇飞扑而来,迎面撞上了一柄弯刀。
云彩叫道:“王前辈!”
胖子大喝一声,剑势一转,掀飞了它了一颗利齿:“别离我太远!胖爷我只要这双手够得着,就绝不会让你出事!”
这山的脾气就是古怪得很,走到那都会突然冒出个守护兽来,吴邪见过那石头鸟,已经对这些花样摸了个大概,懒得看它有什么花招,雁翎刀在他手中灵活地翻腾,三两下就将心斋堂的几个敌我不分的防护阵法连根拔起,大蛇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他心不在焉地挥剑,皱着眉问:“谁的劫?”
凡有雷劫,吴邪最先想到的便是十年前越清山中触目惊心的那一回,若不是有千雷台上的禁制守着,想必吴家大半都会沦为焦土,可即便当年有那么多的阵法在那,千雷台附近十几里都是无人敢近的。
若是此时真有雷劫落在这心斋堂上,堪称灾难。
胖老祖火眼金睛一扫满山密密麻麻的人群,黑着脸道:“大半个修界的人都在这了,谁知哪个瘟神赶巧碰上这种时候!先逃再说!”
张海客的奉命行事依旧还是老样子,带着股阳奉阴违的嫌疑,吴邪实在是在他背后待不住,拿起剑也跟着跑一边开路去了。
虽然后面有张起灵拖住了陈皮阿四的攻势,又得霍黑两家相助,可火网还是纠缠不休地跟在他们屁股后头铺来,到处都是刀光剑影,万千术法宝器的攻击混杂在一块,碰不到敌人也没准会碰上流矢。
然而事到如今,是敌是友他们也已然看不分明了,魔修跟正道打是天经地义,那难道正道自相残杀就是狗咬狗吗,认为张起灵隐瞒仙门真相企图将修界置之死地,对张家挥刀是道义所在,以大义之名斩杀魂道也属情有可原,斩杀后收取他的魂魄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