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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同人)谪仙,番外(267)

作者:喵呜 阅读记录

四周是无止境的黑暗,有黄钟大吕,吴邪仿佛听见一道来自天边的声音,属于东皇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中响了起来,浑厚而低沉,染尽沧桑。

那把声音问他说:“你可曾后悔?”

吴邪却笑了:“我这辈子…嗯,我活得不长,黄土未曾埋到头顶上,不敢妄称一辈子,算来也就短短的几十年,却觉每行一步,愚昧狭隘便日渐加深,双目所及永远脱不离方寸之地,看不到的总要更多一些。”

“我见过田埂上就着粗茶淡饭说笑的人,也曾见过在锦绣丛中掩面落泪的人,我见过贪生怕死的大能,也曾见过桀骜不驯的凡人,这世间上,谁也不敢说比谁人好多少。一双手拿得起的东西有限,搁上这个,就得放下那个,所有人都为此或焦头烂额,或彷徨失措,或求道寻解脱,到头来,只有在看这世间最后一眼时,才知自己拿对了没有。”

“可对与错,临死前也全无意义了,人生一世,意义尽在取舍间,东皇,我既是你落入轮回的迷执,亦既是你本身,亦既是万物,万物于我无半分不同,唯有入轮回,来了世间一遭,取舍间方知当中的千差万别。”

“我曾为一无所有而痛苦,也曾将珍贵之物拥抱入怀,无处不在时,我看遍世间种种,却从不知苦与乐同样能刻骨铭心。”

“因此我不曾后悔。”

“绝无后悔。”

东皇又问:“此行,可有答案?”

吴邪面对一片虚空,感觉到自己的肉身也渐渐化为虚无,感知融入在天地之间,似是就在此处,又似是无处不在,也渐渐不知自己是人,是星子,抑或是东皇神识中的一缕迷执。

“东皇,这条路从一开始我们便走错了。我在尘世间走了一遭,发现但凡是人,皆知答案所在。东皇,道不可致,可我们为何要与天地争锋?我们脱尘出世太久,久到忘了情,忘了欲,可生而为人,怎能无情无欲,难不成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就能称之为人了么?”

何谓人?

人非天,非地,非日月,非鸟兽,非草木,非其它任何一切东西。

人生于迷途,徘徊于迷途,而后死于迷途。

正如穷尽一生地在无边黑暗中苦苦摸索,修行之人却纷纷去欲去念,潜入山林,远离凡尘琐事,冷眼旁观世间事,以为不为七情所惑,便能摆脱一切苦难,寻得一丝天光,然而无明之苦始终如影相随。

当今的各家道法都走在这么一条歪路上,一味将人塞进这么个无情无欲的模子里,克制、压抑甚至扭曲本性,最后往往只捏成个满嘴教义的泥偶,结果给世潮浪花一冲,到底还是一滩泥沙,纵然有能从中领会到一点真意的,到头来迎接他们的也只有天道之法。

尘世间的悲欢苦乐成了修士眼中的洪水猛兽,可所有人都忘了,人之所以为人,乃因无明才是人生常态,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解脱,修行所求,亦不过是在这万千苦难过处的夹道求生,此为真正的人道。

出世是最轻而易举的,世间最难的修行,是入世本身。

青铜门再度封闭,金光一闪,彻底隐于无形。

雷劫来得毫无征兆,退去时又如万马齐喑,不多时,昆仑又重归静寂。

张起灵跪在青铜门前,久久地、久久地望着漫天飞雪覆了焦土。

围堵在昆仑的汪家人已作鸟兽散,佛修们正漫山遍野地循着妖修踪迹追捕,望不尽的茫茫雪山中,时不时能见一团佛光闪现,掀飞一处山头,张家人也被派往各处协助清理余下的邪祟,路经自在观时,张灿把事情跟德仁大师说了,若说张宗主能听进谁人的话,他们也只能找得到自在观这位掌门。

德仁大师闻讯而来时,昆仑之巅的青铜门已不见踪影,人与妖修都散了个干净,他只身前来,只见一个被雪埋掉的身影,深深低着头,神情看不分明。

德仁大师走到张起灵身后,轻声念了遍往生咒,见张起灵始终无动于衷,又宣了声佛号,对他说:“人死不能复生,那魂修从黄泉归来,并非死而复生,只为走完他的末路罢了,你学佛千年,可勘得破?”

良久,张起灵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德仁大师又问:“可看得清?”

张起灵还是摇了摇头。

雪无声地落在他们身上,德仁大师一身老骨头开始作痛,他冷得打了个哆嗦,却仍默不作声地陪伴在张起灵身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缕微不可察的清气自内府中升起,张起灵一怔,猛地抬头看向远方苍茫天地。

自在观沉寂多年,但事后反应却是极快,世间无道的真相乃至汪家败退的消息飞快从昆仑传达开来,犹如一声惊蛰响彻寒冬,一夜之间,四山九州不论仙凡妖魔都为之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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