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谪仙,番外(281)
吴邪嗤笑一声:“你们佛修既然畏因,为何还要讲普渡众生?”
扎西大师合十一礼:“自是为种善因。”
“那这个,”吴邪皱眉,用筷子点了点扎西大师面前的碗,“难道在大师眼中是个恶因?”
扎西大师听他如此冒犯也不恼,不温不火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施主会喝贫僧这药吗?”
…这和尚究竟是在说他无药可救?还是说他冥顽不化,不听医嘱?
不论哪个听起来都不像什么好话。
吴邪皮笑肉不笑道:“大师有心了,我无病无痛的,不喝你的药。”
扎西大师依然是莲座上拈花般微笑:“如此,便是施主与我佛无缘。”
闻言暗自庆幸的吴少主摸了摸忽然感到凉飕飕的脑袋,三千烦恼丝让他无比踏实,觉得与佛祖有缘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佛道两家向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两位凑一块就是一个看另外一个执迷不悟,一个觉得面前人脑子有病。
吴邪一听佛修念经就硌得慌,面无表情地端起大海碗,几口连肉带汤吞了,彻底毁尸灭迹后,他才想起来问道:“大师在这做什么?”
扎西大师身旁放着一摞书,显然是刚从这经房里取出来的。
“张家如今已重建,师傅让我把一些东西送回去,这是那位的因。”扎西大师将其中一本递到了吴邪面前,“也是施主的果。”
自在观佛修们口中的‘那位’是指张起灵,代代的张起灵。
不过这回的张起灵是他所知的那个,书上的字迹很熟悉,遒劲有力,又似是隐隐透着一股戾气,是张起灵入道时日夜压抑杀念写下的字。
经房书卷有阵法符咒所护,吴邪翻开书,只见纸张如新,里面都是抄写的经文,墨迹仿佛是刚晾干的,能轻易让人想象到一孩童踩着小凳子,埋首案头练字静心的模样。
吴邪的神情不自觉柔和下来了,低声问道:“他幼时也曾下过山吗?”
扎西大师摇了摇头:“师傅…每代的德仁大师都是庙里唯一允许上山的人,当年张家内乱,外加邪祟之灾,过后师傅便上山查看情况去了,也正是那时,那位刚继任,受尽以杀入道之苦,师傅便在山上留了两年,教他修习经文,助他渡过此劫。”
吴邪指尖轻轻抚摸着字,微微一顿,轻声问:“那会儿他才多大啊?”
“师傅曾跟我说起一些,十多岁,嗯…”扎西大师想了想,“应该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了,长得比同龄人瘦小些,寡言少语,也不亲人,时常会压制不住杀念,疯起来同门也不会对他留情。长老们禁了他拿刀后,那位就只能在一座灰黑的宅院里走动,师傅第一次见他时,那位刚清醒过来,正看着手心上被碾碎的小鸟发呆。师傅说,他那时一眼就知道这孩子是个空壳,张家说他天赋异禀,可修佛的,要的是一颗慈悲心。”
吴邪心口一阵闷痛,回想他十多岁的时候,整日就想着离家出走,都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少年愁。
吴邪问:“既如此,德仁大师为何还要教他学佛?”
“佛为世人指路,走不走,怎么走要看各人造化。”扎西大师说,“那位与施主之间有因果,若当年是你,可愿去渡他?”
吴邪蓦地抬头看着扎西大师,怔怔问道:“渡他什么?”
扎西大师却是点到即止:“佛曰,不可说。”
而后他仿佛也不在意吴邪的回应,便收拾了碗筷,抱起书卷起身离开,只把那本留给了吴邪。扎西大师修佛千百年,已有一颗洞穿万象的菩提心,只从这一个眼神,便得知他的答案。
扎西大师在门前朝吴邪稽首行礼:“施主同是畏因之人,善哉。”
“…”吴邪深吸一口气,礼数周全地朝他点点头,嘴上却刻薄道,“大师你着相了。”
惨遭诽谤的扎西大师浑身难以言喻地僵了一下,模样十分无辜:“此乃明本心,施主不愿承认,却仍是心存佛性的。”
而后这佛修的眼力劲终于用在了正道上,赶紧在吴少主砸碗前溜了。
吴少主结结实实地吃了一回现世报,心中愤愤想道:“就会装神弄鬼,果然佛道两家都是互不对付的!”
观中日子清闲,平日里的玩乐大抵就是翻几本闲书,今日吃完一顿噎得慌的饭,还惨遭佛修点化的无妄之灾,吴少主一整天浑浑噩噩的,就打算四处走走,不知怎的就转到那处荒凉的小院。
院中有一个小天井,早就闲置了,井边有个低头哭泣的石像,是张起灵当年学佛时雕的,雕的他自己,为了见他母亲白玛。
白玛仅剩一缕残魂,残魂没有知觉,却能感知人心,若张起灵只是一个空壳子,她是见不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