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临江仙(11)
张起灵是这么认为的,他原以为那些过去都变了味,没想到被人猝然掀开,却发现里面只越发的浓厚,而当年不经意间埋下的,回赠了他一坛意料之外的美酒。
朴实无华的黑刀陡然变得肃杀,张起灵的刀跟他这人一样,永远是从容平静,不像藏海刀那样诡谲,而是透着几分厚重,带着种行云流水的韵律感,这时反而透出某种凛然的戾气来,藏海刀一顿,那北朝杀手就见张起灵徒手捉住了他的刀,赤血冷铁晃了他的眼,下一瞬,黑刀贯穿了他的胸口。
这时,废城墙外的土丘冲出几批人马,喝道:“杀他!”
麒麟刀客得罪过的人数都数不清,闻讯赶来的早早埋伏在四处,伺机而动,这下见胜负已分,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立马从各处钻了出来,张起灵踉跄着起身收回了刀,身上伤口落满一地的血,他像头濒死的狼环视四周,翻身上马,拽着缰绳往外奔去,身后的人被他的目光慑住,这才回过神来,冲上去追杀,张起灵伤得重,走不了多远的路,两方人马一逃一追,距离飞快的缩短。
直到一支利箭穿透了马腹,那红鬃的马儿长啸一声,直直倒在地上,把张起灵整个人甩了出去,他裹着沙尘从地上爬起,定睛一看,眼前是那熟悉的小城。
说好了不回的,天地那么宽广,没一处不可供他歇脚,没一处不比这更好,可那边境小城有夏至秋来的景致,有西街深巷中的嬉闹,有药香弥漫的一抹箫声……别处再好,定是没有这些的。
张起灵觉得自己可能看见了走马灯,他真听见了那箫声,那箫响急促,听得人心头发颤,远处有人骑马赶来,在他身后是乌泱泱的人,眨眼就跟张起灵身后的杀手短兵相接。
吴邪提刀冲进来,将张起灵拽上马,冷声喝道:“谁敢动他!我要他的命!”
北朝的杀手没想着放过吴家,就在张起灵离开不久,大批死士翻着墙冲进了吴山居,胖厨夫他们刚跟张起灵打得筋疲力尽,根本无从还手,走投无路下,吴邪吹了首曲子,当年吴家寨一曲奏来万人和,是江湖地位,是江湖道义,而今那些曾被吴家连累成逃犯的江湖客,早年那点萍水相逢非但没有遗落在万丈风尘中,收到藏海刀跟吴家寨约战的消息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来到这荒凉的地界。
吴邪刚喘过一口气,心头空落落的,到底忍不住带人追了出来,此时他一路骑马跑出去老远,头也不回地,也不知该往何处去,只漫无目的地往前赶着,马儿奔波在崎岖路上,张起灵疲惫地靠在他身后,轻轻圈住了他的腰,问他说:“你为何要来?”
为何要来?年少气盛初入江湖的时候,有为权财,有为仁义,更有为一口气的,初生牛犊仿佛天生都有那么几分疏狂气,里外写满了天皇老子奈我何,好似只凭手中一刀一人,遍走天涯路,这些通通能手到擒来。可吴邪每每回顾他这一生走来的路,放眼望去,却是早被家国天下砸得焦头烂额,但他终究是来了,也终究是败得一塌涂地,那么到底又是从何而来的气力,几次三番去担起一个情字?
“你又是为何留在我这?我私心留你,但你有手有脚,刀术也属高强,大可以一走了之。”吴邪凝视着天边苍茫夜色,声音微带梗咽,“你在我面前转了那么多回,藏了不知多少该说的话,我还没听见,心有不甘!”
张起灵问他为何,其实是早有答案的,天底下没那么多需要刨根问底的题,料想在吴邪心中也是同样,张起灵费力抬起指尖,勾起他发间的一丝白发:“那些天我本想说,你老了。”
吴邪其实不老,还算年轻,今年才过三十,可身上早早扛满了一堆狼藉,再不见江南枫又红的时节,少年人横刀立马、飞扬跋扈,恰似那年朗朗月明。
吴邪问他说:“那现在呢?”
张起灵道:“现在想了想,我俩都一样。”
当年一意孤行的麒麟刀走在岔路上,千里迢迢跑去了北朝,这一去便是六年之久,北朝的人文风物移不开他的视线,漫长年月磨不掉他的心志,他是个比上代麒麟刀更完美的杀手,可惜时过境迁,南北的战事终于还是画上了句点,而一把没来得及派上用场的杀刀,就仅不过是把引起祸端的刀,庆幸祸端还是消铒于无形,而辗转到头来,当年江南那一把月色到底还高悬在他心头上。
张起灵醒来后在那故人眼中看见了一句话,他只毋庸置疑在说:“你要早晚回北朝当你的刺客,我便是你对手,你要只是暂留在这的伤患,我便是你大夫,倘若有朝一日,你要长长久久留在我这,我便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