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不结了。羡慕云彩呗，嫉妒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粘着小哥。」胖子想了一下，又说，「说嫉妒和恨有点过了，其实主要还是羡慕。那个水汪汪的小眼神儿啊，啧啧，现在想想还觉得怪可怜的。」胖子连连摇头。

看着其他三人憋笑的脸，我牙根儿都痒痒，说：「你的意思是我老早就觊觎小哥了？」

「你以为呢。」胖子干脆地说，「不过我不太同意黑爷的话，我觉得小哥不是没发觉自己对小天真的心意，顶多是不敢面对罢了。你们可能没注意过，小哥看天真的那个眼神儿，怎么说呢，平时小哥的眼神是那种，好像跟世界上的一切都没有联系似的眼神，可看着小天真的时候就跟看见救命稻草一样。」

「我怎么没发现。」我觉得眼眶有点发热，却还嘴硬地看着窗外说。

「你当然发现不了，因为每次你去看小哥的时候，他就马上把眼神转走了。天真，你是不知道小哥为你考虑了多少。不过这些也不好由胖爷我说，回头你自己问他吧！」

黑眼镜又开口道：「这个我赞成。开始我看到哑巴躲小三爷的眼神儿，还以为他欠你很多钱特别怕你呢。」

「那你太傻了，」小花说，「哑巴张就算欠钱也谁都不怕。」

「哈哈！」黑眼镜大笑起来。

「说了这半天，胖爷我都饿了，坤子你把那包儿递我一下，哎对就那个。」胖子从包里翻出零食分给大家。大家吃着，转移了话题。

我没有吃，看着窗外不加入他们的群口相声，自己仔细回想着究竟是什么时候对闷油瓶有了那种心思的。可想来想去都没法确定具体什么时间什么事情令我对他动心了，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反正感觉一切都那么自然，我们两个的性格，我们两个的经历，只要遇见了，就合该我们两个互相吸引走到一起。

我想了想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我想起来闷油瓶去青铜门之前，来找我道别时说的话。那个时候我不明白，现在想来，也许对于闷油瓶来说，那就是他漫长的生命里，最深刻的告白。

第74章

张海客做事很缜密，打定主意不让我去，给我灌天石粉末不说，连同行人员和用什么样的车都没透露给我。我就算想跟当地人打听都不好开口，只能拿出手机里闷油瓶的照片，就是胖子发给我的那张我和他都穿着病号服对视的照片，问途径的喇嘛庙里的喇嘛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闷油瓶无论在哪里都气质出众，想必只要见过他的人都会留有印象。

西藏地区有许多喇嘛庙，我们见一个就问一个，可得到的都是「没见过」这样的回复。我只好转换思路，仔细查看了地图，又用手机上网搜找了一番，最后锁定了能找到的最靠近群山、最隐蔽，同时却也是最大的一座喇嘛庙。越野车径直向那里驶去。

进入墨脱的第四天，我们来到了那座喇嘛庙前。

乍看之下，这座喇嘛庙并不像卫星地图上显示的那么大。一扇庙门极其破败，非常的小，木头门只有半个人宽，但后面就是一个小小的庭院，雪被扫过了，露出了很多石磨和石桌石椅。在庭院的尽头，是依山而建的房子，房屋向上延伸竟看不到头，颇为壮观。

我拉住一个路过的小喇嘛，把手机上的照片给他看，问：「请问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来过这里？」

小喇嘛看了看，摇头。我失望极了，正想着这次也许真没辙了，小喇嘛却突然说：「虽然我没见过，不过我可以带你去问问上师。」我急忙点头请他带路。

小喇嘛带我来到一个房间前，让我去里面等着，他去找上师，并说上师不喜欢人多，请其他人在别的房间里等我问完。

小喇嘛走了，我自己走进房间。房间里面点着酥油灯，毛毡遮着窗户，因为太老旧，毛毡上有许多破洞，外面的天光透进来，能看到墙边的架子上堆放着不少经卷。房间一边的墙壁前有一张小几和三个蒲团。

坐到一个蒲团上，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然后我的目光就瞬间被钉在了墙上。

我看到了闷油瓶。确切地说，是闷油瓶的画像。

我猛地站起来，跑到窗边一把拉开毛毡，亮光一下子透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和画上闷油瓶的脸。

这是一副从各方面来说都很棒的油画，颜色上运用得相当大胆，直接带出意境的绝妙，也许出自一位有很高艺术造诣的喇嘛之手。画中的人，上身穿着一件喇嘛的衣服，下身是一件藏袍，站在山间，背后能看到卡尔仁次雪山山峰。不知是夕阳落下还是日初的光辉，把整幅油画的基调，从白色变成了灰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