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了。」黑眼镜扔掉手中的泥土说。

我走过去想看看那一带的泥土，可刚蹲下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我靠！」我骂了一句，站得远远的。

黑眼镜笑嘻嘻地对胖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胖爷，到你了。」

胖子已经接好了洛阳铲，走近后也使劲皱着眉头：「我操！这味儿真他娘的给力！我说黑爷，咱能不能等味儿散散再挖？」

「这味儿是地宫里发出来的，得挖开才能散完。」黑眼镜说。

胖子不情不愿地在脸上围了一块布，开始在黑眼镜指的地方打盗洞，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瞎子，这下面会有什么？味儿这么冲。」我问黑眼镜道。除了干体力活的胖子，我们都站远了些。

「嗯…不好说，反正肯定有东西。哑巴你怎么看？」黑眼镜去问张起灵。

张起灵背靠着一棵树闭目养神，没接他的话。

黑眼镜大概也习惯张起灵这个样子了，自己挑一下嘴角，说：「小三爷，这次咱们任务重了，要是不想为害一方，就得下手稳准狠。」

「什么意思？」我不解。

「这斗里大概有旱魃，如果不彻底消灭掉，这附近村子可就要闹旱灾喽。」

「旱魃？！真的有这种东西！？」我吃惊道。

黑眼镜挑了一下眉毛：「小三爷见过的稀奇玩意儿还少？旱魃还算是僵尸里常见的类型。所以一会儿盗洞不能一下打穿地宫，免得有东西跑出来。」

我刚要接话，就听胖子嚷了起来。

「小天真你他娘的倒是过来替胖爷一会儿啊！」胖子大概是实在受不了那腐臭味了，大声喊我。

我也觉得自己什么力没出，还招来蝙蝠攻击，挺过意不去，没说什么，抬脚准备去替胖子。

「我来，你肩上有伤。」张起灵这时突然睁开眼，越过我，朝胖子走了过去。

上次我在斗里被于快嘴开枪打穿了左边肩膀，虽然基本上痊愈了，可还是有些使不上力，所以刚才面对那只大蝙蝠才没来得及转过刀刃。

小哥，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明明忘了我却还对我这么关心？难道这一个月他想起什么来了吗？可看他的眼神总有一点迷茫在里面。我不明白。看着他在远处默默打盗洞的身影，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酸。

「哑巴即使失忆了，对小三爷还是很照顾嘛！」黑眼镜摸了摸下巴道，「你何不就告诉他你们以前的关系？看你的样子，肯定没说吧。」

「我不敢说。」我眼睛依然盯着张起灵，说着，「我怕我们会像你和小花一样。而且已经有人开始质疑我们的关系了，我不能让他…」

「小三爷，我可从来没有放弃过花儿爷哦。」黑眼镜点了一根烟，也递给我一根。

「真的？可，不是有人要挟你们？」我接过烟，看向黑眼镜。

「那只是暂时的，我和花儿爷怎么会受那些人摆布？早晚有一天，我会带花儿爷离开这个圈子，谁也管不着我们！」黑眼镜用打火机点着了我们俩的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离开？那解家怎么办？小花会同意？」

黑眼镜吐出一口烟：「他会同意的，只要他心里愿意作小花胜过作解雨臣。」

我沉默了。如果…如果小哥恢复了记忆，我能不能也抛下所有的一切，和他远走高飞，彻底离开这个圈子呢？那样对他来说，真的好吗？我不确定。

我从来都只想让他过上平稳的普通人的生活，那么，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远离墓穴，远离机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度过庸碌的后半生，这真的是适合他张起灵的归宿吗？

远处，张起灵忽然停止了打洞，蹲在洞口观望了一下，然后跳进了洞里。

我有点紧张，停止思考那些，扔了烟头快步走过去。黑眼镜咬着烟跟了过来。

一人来宽的盗洞，大约有十米深，洞底露出青色的墓砖。张起灵正蹲在墓顶上面，右手奇长的二指摸索了一会儿，突然猛一发力夹出一块砖。地宫开了一个口子，一股更加浓烈的腐臭传了出来。我们都捂住鼻子，使劲伸脖子往下看。张起灵又启下来一块，然后做了个让我们散开的手势，自己几下跃出了盗洞。

「等味道散了再进去。」张起灵说着，向远处走去。其他人跟着走开一些。

闻不见腐臭味了，我们停下来升起一堆篝火，一来天色晚了可以防野兽，二来也该吃点东西了。

「小哥出马一个顶俩！」胖子抱着罐头盒边吃边说，「那盗洞打得叫一快！」

张起灵没抬头，说了一句：「下面土层很松。」

黄土高原的土质是很稀松的，即使在秦岭地带，由于古黄河多次改道，加上埋藏了成千上万的古墓，土层的密度并不均匀，甚至还有一些中空的土壳。这个墓当时应该埋得不深，后来下沉了许多。也有可能原来沉得更深，只是水土流失使得坟头和上层土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