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故人何处来(99)
脱掉上衣,他把铜铃放在床头,便双手捧起玉水从自己头顶浇下,天灵百汇处一片沁凉,像普通水一样湿湿淋淋地顺着脸颊流下,他再双手捧起一碗喝下,没有味道,从口中滑入咽喉,却像汽化般散开,心脏蓦地抽紧一下,接着体内血脉莫名就汹涌膨张起来,他的身体晃了晃,才使力坐上石床,调整呼吸,精神入定。
这个环节,他会经由天地玉脉灵气,连通祖先的记忆,本来应该有人在旁边为他点燃返魂香,还有上代张起灵告知口诀和观想去向,但完整的仪式没有人为他做,他刚才看过返魂香一格也是空的,更没有上代张起灵的指引,接下来他怎么办?
记忆无端涣散开来,他耳边出现一些细碎呓语,他该仔细去聆听吗?但他全身觉得寒冷起来,就像当年在藏地,他的脑海中浮现雪山…为什么是雪山?他想起墨脱,人站在绵延看不尽的白茫路上,风挟着雪沫打在脸上,那个走在前头的向导回过头跟他说话,他还记得这个人叫拉巴,是他第一次去探寻雪域青铜门时找的进山向导,他还记得这个人其实并不真想带他去,他身上藏着藏刀,是打算半路把自己杀掉就回去。他还记得自己确实抽走了他的刀,所以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拉巴腰间的刀,而那人还在跟他说:「在这里不存在什么东西危不危险,在雪山中,所有一切都是您的敌人,太阳、风、雪、说话的声音、石头,随便哪一样…尤其是雪地里的各种鬼,死在雪里的人,因为找不到回去的路,就会一直在这里徘徊。」
张起灵忽然明了:「你是鬼?」
拉巴没说话,继续往前走,然后他们就看见那些冻死在岩壁之中的人,距离他们只有几十米,但他们靠近过去,却用了四、五个小时。
张起灵回头望来路,伫立雪山半腰的喇嘛庙已经渺小得如雪白世界中的一颗瑕疵。
他又像当年一样检视这些人的包,包中除了仪器、标本,还有两枚金球和一只铁盒子,他突然想起来了,是这个铁盒子,他当年按照董灿留下的提示,把它放到冰川中的某个地方,一切缘故就在那个地方!可他在放置铁盒以后,就失去了那一段记忆,不是失魂症的发作,而是被刻意抹去似的,是祖先留下的方式,让他在那个时间拿着那件东西去到地方放下,然后就忘记一切,等到几十年后的今天,他会进入古楼的族长房间,然后想起这件事,只要把它完成就行了吗?!
张起灵骤然睁开眼,他刚才闭目过程明明觉得很冷,但开眼时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一口气好像停顿很久才呼出来,整个人气喘吁吁的。
他下了床,捡起上衣把脸和上身随便擦擦干净,他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要和吴邪一起去,这段路虽然有点远,但吴邪肯定愿意陪伴自己走的。
他穿好衣拿铃铛原路出去,出了青铜门走上台阶,他入定的时间并不长,门外吴邪坐在路边正在喝水,看见他出来不禁惊讶得张大口,而张瑞衡则入定坐在一副壁画下,已经进入寂静的禅定。
没有时间了。
他朝几个分家家主吩咐道:「我要马上入藏,你们谁都不必跟着,吴邪,来。」
「哎?小哥!去哪去哪?」吴邪对眼前事态的转变还有些难以接受:「里面的事这么快就完结了?入藏?哎?就咱俩自己开车去吗?哎、哎,这么急着就走…」
毫不理会族人们的惊讶和疑惑,也不必向张瑞衡解释那么多,他带着吴邪就出了古楼,回营地简单收拾行装,让各分家原地待命,他则和吴邪连夜赶回巴乃村,那里有吴家的车,换上车和拿好基本装备,从广西经由云南入藏,就是最快的路线。
第52章
张起灵和吴邪走滇藏线公路进藏,目的地是到林芝,从广西算起,全程就有三千公里,一路上雪山峡岩,隧道大桥,但吴邪的手脚伤并未痊愈,所以车子基本都是张起灵在开。
吴邪一路上话很少,也没有抱怨过累,大多数时间都靠在副驾驶望着窗外发呆或睡觉。
而且明明是八月中旬不到,应该是好天气的时间,这一路却都没见过阳光,过盘山公路时,往往有浓厚的山岚蒙蔽视线,上到高原以后,这种沉闷的气候也并未见改善。
这让向来淡定的张起灵,也忍不住内心生出焦躁,他想印证自己的记忆是否正确,那座被放置了铁盒的不知名黑色岩山,是从墨脱往康巴落方向,中途再转往另一条常年被积雪封闭的山谷——
那个地方现在有很大危险性,自1962年的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后,藏南边界的许多部分地区,现在仍存在印方的军事据点,加上高海拔的恶劣环境,他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