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张起灵的声音发颤，银链已经勒进了他的皮肉，血顺着链环滴在地上，“碎玉，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汪碎玉打断他，指尖的陨铜碎片突然刺进掌心，疼得她倒吸口冷气，“解释你和她早就定了婚约？解释你救我，只是为了张家的禁术？”她看着他脖颈处暴起的青筋，突然想起他每次渡灵力时的隐忍，“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明知道自己是汪家人，还妄想得到你的真心？”

张海清突然拽了把银链，张起灵疼得闷哼一声，膝盖重重磕在冰面上。她转向汪碎玉，嘴角勾起抹残忍的笑：“你现在知道还不晚。起灵从来都不属于你，他是张家的继承人，将来要和我一起守护陨铜……”

话没说完，就被汪碎玉猛地推开。汪碎玉扑到张起灵面前，想解开他脚踝上的银链，指尖却被咒文烫得冒出白烟。她看着他渗血的伤口，突然想起他给她包扎手腕时的样子——他用干净的布条轻轻缠着她的伤口，说“别怕，有我在”。

“我真傻。”她低声说，眼泪滴在张起灵的手背上，烫得他猛地一颤，“我居然会相信一个张家的人会救汪家的余孽。”她站起身，踉跄着往矿洞外走，后颈的黑纹已经爬满了脸颊，像张狰狞的网，“你们放心，我不会碍你们的事。等我变成禁婆，会自己跳进流沙里，省得脏了你们张家的地。”

张起灵突然爆发出股蛮力，硬生生挣断了银链。他扑过去抓住汪碎玉的手腕，掌心的灵力疯狂地渡过去，却被她体内暴涨的毒性弹回来，震得他手臂发麻：“别走！”

汪碎玉用力甩开他的手，指尖的黑血溅在他的手背上，像朵绽开的墨梅：“别碰我！”她看着他手背上的血痕，突然想起小时候被汪家人打骂时的样子——他们总说“你这种孽种，就该去死”。原来张起灵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比那些人更会伪装。

她转身冲进了更深的矿洞，那里传来陨铜矿脉的嗡鸣，像无数冤魂在哭泣。张起灵想追上去，却被张海清死死抱住：“你疯了！那里的陨铜辐射会让你的血脉紊乱！”

“放开！”张起灵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暴戾，麒麟纹身突然在他胸口炸开，金光映得整个矿洞如同白昼。他反手一掌拍在张海清胸口，将她震得撞在石柱上，喷出的血染红了白衣：“她要是出事，我拆了你张家的祖坟！”

他追进矿洞深处时，正看见汪碎玉往陨铜矿脉里钻。那些裸露的陨铜发出刺目的蓝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被吞噬的蝶。

“碎玉！”他扑过去抓住她的脚踝，矿脉的辐射烫得他皮肤滋滋作响，“回来！”

汪碎玉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绝望像冰锥扎进他的心脏。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张起灵，你知道吗？我其实不怕变成禁婆。”她的指尖抚过他手背上的黑血，动作温柔得像在告别，“我只怕……到死都没能告诉你，我是真的……”

后面的话被突然爆发的陨铜蓝光吞没了。张起灵只觉得一股巨力拽着他往前冲，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心脏骤然停跳——汪碎玉半个身子已经陷进了陨铜矿脉，蓝光正顺着她的伤口往里钻，那些爬满她脸颊的黑纹在蓝光里痛苦地扭曲，像要被灼烧殆尽。

“不——！”他疯了似的扑过去，想把她拉出来，却被矿脉的斥力弹开，重重摔在地上。他看见汪碎玉的嘴唇在动，似乎在说什么，却被矿脉的嗡鸣盖过了声音。

就在这时，矿洞入口传来爆炸声。吴邪和胖子带着人冲了进来，解雨臣手里拿着把陨铜匕首，直接刺向张海清的后心：“把母蛊交出来！”

张海清被逼得连连后退，怀里的青铜盒子掉在地上，盒盖摔开，那只尸蹩母蛊爬了出来，刚想钻进裂缝，就被胖子一脚踩烂。

母蛊碎裂的瞬间，汪碎玉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她陷在矿脉里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黑纹像潮水般褪去，露出底下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皮肤。她看着张起灵，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里的陨铜碎片扔了过去：“别……为我……不值得……”

碎片落在张起灵面前，上面沾着她的血，在蓝光里泛着红光。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蛇沼古楼里，她也是这样挡在他面前，替他挡住了尸蹩的攻击，那时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说“我欠你的，总要还”。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张起灵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沫。他不顾矿脉的辐射，硬生生扒开陨铜矿石，将汪碎玉抱了出来。她的身体已经凉得像冰，胸口却还在微弱地起伏，像风中残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