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急了，掏出随身携带的炸药，想把锁炸开。可他突然拉住我的手，力气大得吓人，摇了摇头说‘别炸，会引来人’。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虽然失忆了，可本能还在，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最后还是他指了指床底，说那里有根铁丝。我摸出来一看，是根磨尖的钢条，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藏的。我们俩折腾了半天，才把铁链弄开。他下床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摔倒，我扶着他才发现，他的脚踝都被铁链磨烂了，伤口发炎流脓，糊住了裤脚。”

书房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鸟叫，那清脆的声音落在耳朵里，却让人觉得格外沉重。

“逃出实验院的时候，他跟我说，他总做一个梦，梦见自己躺在一个青铜做的棺材里，周围全是血。”瞎子的目光飘向远处，像是在看那段逃亡的路，“他说那棺材很烫，像在火上烧，他想推开，却怎么都推不动。现在想想，他的记忆，大概是被什么东西封印了。”

“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后，我回去找九爷，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瞎子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点愤怒，“九爷沉默了很久，才跟我说了实话——当年佛爷他们的行动失败了，日本人虽然没拿到铜矿洞的东西，却抓住了九门的把柄。”

“为了保九门平安，佛爷跟一个神秘组织达成了协议，用张起灵换十年的和平。”瞎子的声音里带着点嘲讽，“那个组织说张起灵是‘长生的钥匙’，能帮他们研究不死的秘密。佛爷没办法，只能把他交了出去。九爷说，佛爷做出这个决定的那天，把自己关在祠堂里，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磕了一夜的头，额头都磕破了。”

“神秘组织？”吴邪皱紧眉头，“是不是那个……和汪家有关的？”

“谁知道呢。”瞎子摇头，“九门的水太深，当年的事又被埋得太死，能挖出这点真相就不错了。九爷跟我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在叹气，说‘十年快到了，九门又要迎来大劫了’。他让我以后多照看着点解连环，说这孩子性子软，怕是扛不住风雨。”

“后来，我就跟着吴三省他们去了西沙。”瞎子的声音渐渐平缓下来，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九爷让我暗中保护解连环，别让他出事。那时候我才知道，九门的人从来没放弃过找铜矿洞的秘密，吴三省他们去西沙考古，其实是为了找另一枚蛇眉铜鱼。”

“在西沙的海底墓里，我又见到了那枚铜鱼。”瞎子的指尖在桌面上画了个鱼的形状，“它嵌在一个陶罐上，和铜矿洞那枚一模一样，鱼眼里的红宝石在水下看着，像两团跳动的火。”

“可铜鱼一出现，就出事了。”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后怕，“先是考古队里有人失踪，接着是吴三省和解连环闹掰，最后连霍玲都变得不对劲。我躲在暗处看着，心里直发毛——那枚铜鱼像个诅咒，谁碰谁倒霉。”

“有天夜里，我看见解连环偷偷摸摸地进了主墓室，手里拿着个笔记本在抄什么。我刚想跟上去，就看见吴三省从另一边摸了过来，手里拿着把刀。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赶紧吹了声口哨提醒解连环，他才趁机跑了。”

“从那以后，西沙就乱了。”瞎子摊了摊手，脸上露出点无奈，“考古队解散了，吴三省失踪了，解连环也没了消息，只剩下霍玲一个人疯疯癫癫地念叨着‘蛇眉铜鱼’。九爷听到消息时，一口血喷了出来，躺了半个月才缓过来。”

“他拉着我的手说‘瞎子，你看，劫数还是来了’。”瞎子的声音很轻，像风拂过水面，“他样得东西，一共九枚，等这九枚凑齐，就能和天地同寿。可是，和天地同寿，代价也是巨大的。九爷说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往下说了。”

“所以，汪家的事，九门的事，蛇眉铜鱼的事，其实从一开始就缠在一起，对吧？”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我妹妹的命运，解连环的失踪，吴三省的算计，都是因为这些事，对吧？”

瞎子没说话，只是拿起空酒壶，对着嘴又晃了晃。

第115章 九门往事（三）

瞎子的指尖在空酒壶上磕出轻响，像是在敲一段无人能懂的摩斯密码，过了很久才继续开口，声音里裹着层化不开的寒意：“西沙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我在礁石滩上找到了半枚带血的袖扣——那是解连环的，他从小戴到大，上面刻着个‘环’字。当时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怕是出事了。”

“我沿着海岸线找了三天三夜，把能藏人的礁石缝都翻遍了，别说人，连个脚印都没找到。直到第四天清晨，看见吴三省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从船上下来，我才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问‘解连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