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醒醒……看着我……”他颤抖着去探她的鼻息，指尖只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流。他慌了，想把她抱起来送医院，可刚一使劲，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成了模糊的色块。

高烧带来的眩晕和巨大的悲痛像两只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喉咙。他看着怀里双目紧闭的汪碎玉，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看着她嘴角残留的血沫，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

“不……不能……”他喃喃地说，意识渐渐模糊。身体晃了晃，最终也一头栽倒在沙地上，晕了过去。

吴二白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手里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九门里的仇杀、斗里的凶险，早就让他炼出了铁石心肠。可此刻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汪碎玉，看着晕过去的解雨臣，他的心脏还是猛地一缩。

这个姑娘，是真的不要命了。

“二爷……”二京也被吓住了，小心翼翼地开口，“现在怎么办？”

吴二白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拄。“还能怎么办？送医院！”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要是小花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解九爷交代！”

二京不敢耽搁，赶紧让人把汪碎玉和解雨臣抬上救护车。医护人员匆忙地给汪碎玉做急救，止血带缠了一圈又一圈，可血还是止不住。医生拿着听诊器听了听，脸色凝重地对吴二白说：“情况不太好，失血过多，心脏有损伤，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她自己的意志了。”

吴二白的脸色沉了沉，没说话，只是转身坐进了另一辆车。救护车鸣着笛在沙漠公路上疾驰，车窗外的沙丘飞速倒退，像一幅被揉碎的画。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反复浮现出汪碎玉捅自己那两刀的画面。那姑娘的眼神，决绝得像要把自己的命都献祭出去。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解九爷抱着年幼的解雨臣来吴家做客，那时的小花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怯生生地躲在解九爷身后，手里却紧紧攥着一块糖，喊着二叔。

那时的解家，还没被卷入这些纷争。那时的小花，还能笑得像个真正的孩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是从汪家的围剿开始，还是从吴家的算计开始？是从他默许吴三省利用解家开始，还是从他一次次把小花推向风口浪尖开始？

吴二白的心脏突然一阵抽痛。他一直以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为了吴家，为了九门的未来，牺牲一个解家，牺牲一个汪碎玉，算得了什么？可此刻看着急救车里那两个生死未卜的孩子，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坚持的到底是什么。

救护车终于抵达了最近的市医院。汪碎玉和解雨臣被匆匆推进手术室，红灯亮起的那一刻，吴二白靠在走廊的墙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二京递过来一杯水：“二爷，喝点水吧。”

吴二白摆摆手，视线落在手术室紧闭的门上，声音有些疲惫：“通知解家的人，让他们过来。”

“那吴邪那边……”

“先瞒着。”吴二白说，“等这边有了结果再说。”

二京点点头，转身去打电话。走廊里只剩下吴二白一个人，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他觉得有些窒息。他想起吴邪的伤，想起汪碎玉胸口的刀，想起解雨臣烧得通红的脸，突然觉得很累。

这些孩子，本该有更好的人生。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却欣慰的表情：“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是还在昏迷中，能不能醒过来，要看今晚。”

吴二白松了口气：“另一个呢？”

“解先生只是高烧引起的昏迷，已经退烧了，很快就能醒。”

“好。”吴二白点点头，“谢谢医生。”

汪碎玉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胸口的纱布上还在渗血。解雨臣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汪碎玉，被护士拦住了。

“解先生，您刚退烧，需要休息。”

“我妹妹呢？我要见我妹妹！”解雨臣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问了医生，才知道在重症监护室里。

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外，解雨臣看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汪碎玉，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她的脸苍白得像纸，嘴唇毫无血色，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挣扎。

“碎玉……”他哽咽着，一遍遍地叫她的名字，“醒醒……哥在这里……”

可汪碎玉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地躺着，像个沉睡的娃娃。

解雨臣在玻璃外站了很久，直到腿都麻了，才被吴二白劝回病房。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全是汪碎玉捅自己那两刀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