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车门被拉开了。张起灵一把抓住汪碎玉的手腕，他的手心滚烫，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攥得她生疼。“别去。”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眼底翻涌着血丝，“求你。”

汪碎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这张脸和记忆里的重叠又分开，熟悉的轮廓下，是她看不懂的痛苦和挣扎。她猛地抽回手，声音冷得像冰：“你是谁？凭什么管我？”

张起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解雨臣趁机踩下油门，车子疾驰而去。汪碎玉回头看了一眼，张起灵还站在原地，黑色的连帽衫在风中猎猎作响，手里的银铃铛被他攥得变了形。阳光照在他身上，却仿佛暖不透那层厚厚的寒冰。

车子驶上高速公路，解雨臣突然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汪碎玉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从前，他的世界里，只有吴邪，后来，我发现，他看你的眼神，像看着全世界。”解雨臣的声音很轻，“可现在……”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握紧了方向盘，指节泛白。

汪碎玉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树影，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被不信任给伤的什么也不剩了。

“哥，”她轻声说，“你说妈会认我们吗？”

解雨臣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不知道。但我想让她看看，我们现在过得很好。”

汪碎玉点点头，把脸埋在膝盖里。车子一路向西，朝着墨脱的方向驶去，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荒凉，像极了当年在长白山雪地里看到的景象。她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是活着的母亲，还是另一个破碎的真相，但她知道，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而被甩在原地的张起灵，还站在公路边。吴邪和胖子走过来，想拉他离开，却发现他的手还保持着攥着什么的姿势，指节泛白，银铃铛在他掌心硌出了深深的红痕。

“小哥……”吴邪小心翼翼地开口。

张起灵没动，只是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嘴唇微微颤抖着，过了很久，才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她……不要我了……”

风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他的眼。他抬手想揉，却发现手心全是冷汗，银铃铛在他掌心晃出细碎的响声，像谁在哭。

他知道墨脱的假青铜门里有什么。有汪家布下的机关，有能让人产生幻觉的雾气，还有……他不敢想下去的可能。可他不能让她去，绝对不能。

“我要去墨脱。”他突然说，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张起灵的话音刚落，空气仿佛凝固了。风卷着公路上的尘土掠过耳畔，带着高原特有的凛冽，刮得人脸颊生疼。他转身往越野车走的背影决绝得像道刻在地上的影子，连步伐都比平时快了半分，黑色连帽衫的边缘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内搭——那是汪碎玉当年在沙漠里给他缝补过的，袖口还留着她不小心扎歪的针脚。

“小哥你站住！”胖子追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指腹蹭过他手腕上常年握刀磨出的厚茧，“你知道墨脱那地方是什么德行！假青铜门里的机关比汪家老宅还邪门，当年你从里面爬出来时半条命都没了，现在单枪匹马闯进去，不是送死吗？”

张起灵转过头，帽檐下的眼睛在阳光下亮得惊人，血丝像蛛网般缠在眼白上，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执拗。“她不能死。”他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欠她的。”

“欠？你他妈欠我们的还少吗？”胖子急得满脸通红，唾沫星子溅在张起灵脸上，“当年守青铜门你把我们扔在长白山，现在又想一个人逞英雄？告诉你张起灵，门儿都没有！要去一起去，要死……”他话没说完就被吴邪拽了一把，后半句哽在喉咙里，涨得脖子都红了。

吴邪往前走了两步，挡在张起灵面前。他看着眼前这张苍白的脸，想起三天前在医院，这人一口血喷在地板上的样子，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小哥，胖子说得对，墨脱不是儿戏。”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假青铜门里的雾气能让人产生幻觉，当年你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我们总得合计合计再……”

“来不及了。”张起灵打断他，目光越过他们往公路尽头望。解雨臣的车早就没了影子，扬起的尘土在天边连成一道灰线，像道划开的伤口。“他们中午就能到林芝，明天一早就能进峡谷，机关启动有时间限制，我必须在那之前拦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