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的脚步猛地顿住，黑金古刀从背后滑出一半，又被他硬生生按了回去。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站在青铜门前的汪碎玉，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那是他放在心尖上护了多年的人，此刻却浑身泛着白光，像随时会消散的雾。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生命气息在一点点减弱，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微弱，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站立。

“碎玉，住手！”吴邪朝着她大喊，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你不能这么做！解雨臣还在等你，他还没喝到你煮的桂花酿！”

汪碎玉听到吴邪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她的目光先落在张起灵身上，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与痛苦。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告别。接着，她看向吴邪，声音已经有些虚弱，却依旧清晰：“吴邪，来不及了。天族的人已经在路上，青铜门不能留，否则以后还会有人为了长生，像汪坤一样疯狂。”

她的话音刚落，天空中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第一道天雷劈了下来。

那道天雷足有碗口粗，银白色的电流像巨龙的利爪，从乌云里直冲而下，正好劈在汪碎玉的身上。她的身体瞬间被电流包裹，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抠进雪地里，指缝间渗出鲜血。可她没有喊一声疼，只是死死咬着牙，将天雷的力量往青铜门的方向引。

“碎玉！”张起灵疯了似的往前冲，黑金古刀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寒光，他想劈开那道无形的屏障，想把她从天雷下拽出来。可刚跑两步，就被吴邪和胖子死死按住——胖子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两人用尽全身力气，才拉住失控的张起灵。

“小哥，别过去！”吴邪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她设了屏障，你靠近会被天雷反噬的！你会死的！”

“放开我！”张起灵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嘶吼，眼底布满血丝，“那是碎玉！是她！我不能看着她死！”他用力挣扎，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可吴邪和胖子抱得更紧，两人的眼泪都掉了下来——他们何尝不心疼汪碎玉，可他们更清楚，现在谁也救不了她。

屏障外，张起灵眼睁睁看着第二道、第三道天雷劈在汪碎玉身上。她的冲锋衣被电流撕碎，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血痕，头发也被烧焦了几缕，可她的手始终死死按在青铜门上，从未松开。每一道天雷落下，她的身体就透明一分，张起灵的心就疼一分，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比天雷的轰鸣还要响亮。

第八十一道天雷劈下时，汪碎玉的身体已经近乎透明，像一触就碎的泡沫。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三魂七魄正在一点点散开，意识也开始模糊。可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看向张起灵、吴邪和胖子，开始了最后的告别。

她的目光先落在张起灵身上，声音轻得像风：“张起灵，以后……你就是世间最后一个永生者了。好好活着，别再为了守护谁而封闭自己……找个能让你安心的地方，过普通人的生活。”

张起灵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这是他活了百年，第一次为一个人哭得像个孩子。他想回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盯着她，把她的样子刻进灵魂里。

接着，她看向吴邪，嘴角带着一丝歉意：“吴邪，我把偷走你的十年光阴……还给你了，还有阿宁。还有胖子哥，你的云彩我也还给你了……以后你们不用再为青铜门、为天族的事奔波，好好过日子，过普通人得生活？”

胖子的眼泪砸在雪地上，他哽咽着点头：“好……好丫头，胖子听你的，以后好好过日子……”

最后，她的目光望向杭州的方向，声音里满是不舍：“吴邪哥，麻烦你……帮我跟哥哥带句话。我走了，但是……我的灵魂会化成这世间的每一朵花，每一缕风。只要风一吹，就代表我回来过……我会一直陪着他，看着他好好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像是看透了所有阴谋与欲望：“还有……这个世界上，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人心的贪婪，欲望，才是最可怕的东西。别让那些东西，毁掉你们在乎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最后一道天雷的力量彻底注入青铜门。“咔嚓——”一声巨响，青铜门从中间裂开，巨大的碎片顺着山坡滚下去，很快就化成了虚无，只在雪地上留下一圈淡淡的光晕。

汪碎玉的身体软软地倒在雪地上，意识彻底模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化作一道道金色的光点，散落在积雪中。最后一刻，她看向张起灵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再见”，又像是在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