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这张书桌上方营造的冷意瞬间破碎

卜清恼羞成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瞪着方多病

“方大院主！你又赖我这儿干什么？！你们百川院没事是吧？”

方多病睁着大眼睛，同样瞪着他

“卜楼主，我要见师父。”

卜清一脸的无语，“方多病，你师父？那是我师父！他都没见过你吧，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在这自作多情什么？”

方多病失落，却还是坚定的看着他，“他见过我的，我还叫了他舅舅呢！他说过要收我做徒弟的。”

卜清被气笑了，“呵，方多病，他们早就归隐山林了，我能知道他们在哪吗？有本事你就把大熙的山都一座一座的找过去！”

方多病被这么一激，也拍桌子站了起来，“找就找！我就不信我找不到！”

说完推门就走，门被砰的一声碰上

卜清揉了揉额角，扑通一下坐下，靠在了背后的椅背上，这已经是方多病第三百六十六次说这种话了

这时，门又被推开了

卜清：“方多病，你…晓朵？是你啊。”

车晓朵一身水红色的长裙，端着一盘点心，还有一盏茶走了过来

放下后自然的走到了他身后揉着他的头

“方院长又来了？还没死心？”

卜清头轻轻靠着车晓朵的腹部，轻轻喟叹

“是啊，那个死脑筋！师父的秘籍都给他了，他练都练了三年了，他就不知道什么意思吗！没师父同意我敢给他吗，他也不知道想想，还天天来我这找师父。”

车晓朵温柔一笑，她长相继承了车渠之的明媚，性格却又和他截然相反，是个温柔坚韧的性子，倒是和朴柔有些像，只是没她脾气火爆

“清哥，他也只是想见见师父，却没想到只是见一面这种事都这么难吧，他心里可能也有自责吧。”

卜清皱了皱眉，想到师父，师丈那张冷脸就浮现在脑海中，连忙摇了摇头

“算了，还年轻，让他折腾去吧，晓朵，我们一会儿去酒楼吃饭吧。”

车晓朵一笑，“好啊，好久没尝过小虎哥的手艺了呢。”

——

第159章 终章2

李莲花和李菡又在云隐山生活了十五年，这一年芩婆九十岁

芙蓉阁外群山苍翠，山风吹来，吹散了夏日的燥热

芙蓉阁内，芩婆颤颤巍巍的伸手，轻轻推开了徒弟手里的丹药，松弛的眼皮下混浊的眼眸看着李莲花和李菡两张年轻的脸，忽然露出了一个笑

李莲花看着师娘布满皱纹的脸，恍然若失，只听她喃喃着，不知道是说给李莲花二人的，还是说给自己的

“我想我家…老鬼了…，小相夷长大了，老鬼，我看着相夷长大了，成家了，现在过的幸福美满，还收了个乖徒弟，一点也不像他小时候那么调皮，反而乖得很，每次来嘴都可甜了，那孩子，我喜欢的紧。老鬼，这么多年了…我有些累了…我想你了…”

李莲花听着，眼眶里早已蓄满了泪水，李菡紧紧握着他的手，没有说话

李莲花看着躺椅上那个闭上眼睛的人，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半蹲的身体向上轻轻探去

直到那根微微颤抖的手指抚上了皮肤暗沉的脖颈外侧，那根随着心脏鼓动的经脉已经陷入沉寂，人体的温度在以自己能感受到的速度削减下去

李莲花力气徒然一松，没有站直的身体歪倒，被李菡稳稳扶住

李菡紧紧搂着李莲花的肩膀，感受着怀中之人的颤抖和哭泣，默默抱紧了他，蒙眼的青色眼带被泪水打湿了一片湿痕

一盏茶后，李莲花抬起了头，眼周泛红，声音还有些哽咽，扭头看着躺椅上芩婆安静的睡颜

“菡萏，我们把师娘的后事办了吧，让师娘安安静静的走。”

“好。”

……

三天后，云隐山山脚

漆木山的坟旁边已经新起了一座坟，两座土堆紧紧挨着，像是一对依偎在一起的夫妻

李莲花和李菡摆上供品，都是两人爱吃的食物，然后退后一步点上香，恭敬的插香烧纸跪拜，最后李莲花掩埋了灰烬

两人站起身来，李莲花看着眼前的碑刻，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说了一句

“师父，师娘想你了，你一定也很想她吧？你见到她了吧。”

李菡静静站在他身边，“师父，师娘，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李莲花微怔，回身拉住他的手，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山林间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地上，两座依偎的土堆后，还有一座小土堆，没有立碑，也没有贡品，只是静静的待在那里，无人问津…

很快，云隐山彻底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

两天后，已经五十多岁的笛飞声站在云隐山下，看着拦在身前的熟悉的阵法，又看了一眼被云雾笼罩的山顶，转身走了，他的身后，依旧背着那把刀，背影依旧挺拔，却厚重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