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三国]“病弱”谋士,战绩可查(346)
这话听起来颇为无奈,顾至却从中听出些许杀机。
自从掌握绝对的权力,曹操就多了个毛病——总想用杀来解决问题。
一旦曹操习惯了用杀来解决问题,走向原著结局不过是迟早的事。
“若有恣意作乱者,当断其笔锋,折其刀刃,让他无乱可做。无论是犯民的豪族,还是生事的豺狼,都可用温水煮之,日以继夜地磨平爪牙,直至再无作乱之能。”
为了打消曹操的杀念,顾至正襟危坐,沉声提醒,
“若行事过于急进,引来过多的戒惧与不安,怕是会陡生动荡。”
“若作乱的是亲近之人,又当如何?”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听得人心中一凛。
顾至回忆着昨天临走前看到的那一幕,不露声色地询问:
“主公口中的亲近之人……指的是哪一位?”
“孤的幼弟曹疾,把孤当做弑父者,”
曹操的神情与口吻都极为平静。但在那平静的水面之下,有一道漩涡,在无光的水地静静蛰伏,欲将一切生命吞噬,
“他在孤的饮食上做手脚,装神弄鬼,四处散谣,想让孤获得应有的‘报应’。”
听到这事与曹昂、丁夫人无关,顾至心下略松。
对于曹疾此人,顾至没留下多少深刻的印象。原著中的曹疾英年早逝。他和曹嵩一起在青州避难,被陶谦的部将所杀。
这个世界的曹疾,时刻跟在曹嵩身边,沉默寡言,深居简出,顾至无法凭借一面之缘去断定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正思量间,又听曹操低声自嘲。
“莫说曹疾,若非孤是局中之人——只怕也要怀疑老父之死,究竟是不是孤之所为。”
顾至知道曹操现在最需要的是发泄,不是他人的回应。
他一语不发,听着曹操的倾吐。
“父子相残,如此有违伦常之事,孤岂会去做?”
“可笑的是,孤昨日听到张神医的提醒,第一个怀疑的,竟也是孤的亲子与孤的枕边人。”
或许疾病会消磨理智,增添情绪化的忧愁。
顾至望着难得流露真情的曹操,浮起几分复杂的心绪。
“一边是日渐衰老,精力难济的孤,一边是年富力壮,如午时烈日的长子,孤无法克制心中的猜忌。”
望着曹操鬓角的花白,回忆着过往的种种,顾至终究放下成见,低声宽慰道:
“能正视、承认自身不足之人屈指可数,只这一点,主公就已胜过许多人。”
曹操看向顾至,眼中同样溢着复杂之色:
“明远亦变了许多。”
要放在以前,除非必要,顾至绝不会对他说出这种“好听”的话。
“四季轮转,万物迁移,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生老病死如此,人心亦如此。”
曹操一语不发地听着,目光悠远,不知落在何处。
许久,他再次开口。
“倘若今日,转交兵马调度之权的是子脩,你可会答应?”
听曹操又一次提起曹昂,顾至只抬头扫了曹操一眼,没有接茬。
“正如明远所说,‘四季轮转,万物迁移’,新旧交替乃是常理。对于士人而言,他们更愿意选择‘新’,还是‘旧’?”
曹操坦直地正视他的所有缺点,坦诚他的猜忌之心,为此感到歉疚。
可不管他如何评价自身,他的猜忌,他的冷酷,他的专行之心,没有丝毫的改变。
或许……在原著中,在他决定对付荀彧、毛玠、崔琰等人的时候,他也曾如今日这般,为自己的冷硬而自嘲,为自己隐诛有功的旧臣而生出些许愧疚。
可若是一切从头再来,不管多少次,曹操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对袁绍即是如此,对其他人亦是如此。
顾至不敢深想荀彧的遭遇,他攒紧袖中的手,挥散仅有的一分悯恤。
他想立即起身离开,只因惦记着这几年的布局与今日的来意,继续虚与委蛇。
他没有立即回答曹操的问题,只反过来询问曹操:
“主公想要这间屋宇的上半间,还是下半间?”
曹操似有所觉,等着顾至的下文。
“一间房屋,若只有下半间,则无法为人遮风挡雨;若只有上半间,将顷刻坍塌,不复存在。”
“九层高台,起于累土。若无台基,如何能有高台?”
缓而有力的话语传入耳中,曹操盯着不断晃动的竹帘,冷声反问:
“无论是完整的屋舍,还是九层高台,孤一人便能筑成,何须寄托于后嗣?”
“欲速则不达。若台基未能夯实,上面的屋舍与高台,不过是歪折的空架子,一推就倒。”
顾至扫了眼刻漏上的时辰,抚衣起身,
“时日不早,臣还要进宫觐见,就不在主公这多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