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我当时脑子很乱。”

“你不对劲。以前你从不在这方面犯错。”德拉科探究地看他，“你喜欢上别人，所以不能接受她的吻？”

“没有……我没有喜欢……”

“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能让你拒绝这个吻。”德拉科轻声，“到底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不能告诉我吗？”

“哥，我很累了……”

德拉科沉默。他听不出这到底是答案，还是请求的成分更多。他的弟弟撑着门框，嘴唇没有半点血色，眼睛里却全是血丝，声音从深处发着颤。

有谁会相信，让他露出这种神态的话题，居然是为什么不接受一个女孩的吻？

“好好休息。”“如果你想说，我总是在的。”

尼法里奥沉默看着耀眼的铂金消失在走廊尽头，拧开门走进去反手关紧锁牢，拉下湿透的衣裤鞋袜，把自己摔进盛满热水的浴缸，双眼直愣愣瞪着天花板。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对劲。从今天在水里醒来，他就一直没对劲过。

可是他能怎么说？

难道他要告诉所有人，在女孩凑过来的一瞬间，他眼前浮现的，居然是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

第二天上午，三年级的魔药课空出了一个第一排的位置。蛇院院长的气场勉强压住了窃窃私语，却压不住不断投向那个空位的眼神。

听说罗兰佐在水下受了伤。

听说罗兰佐跟德拉库尔是一对。

听说昨天罗兰佐推开德拉库尔是在责怪德拉库尔没能亲自救他上来。

斯内普毫不留情地扣着分数，一个眼刀剜向角落里正在桌子里翻阅什么的男生，脸上的黑气只增不减。

小家伙昨晚没来地窖。

或者说，从比赛结束，学生们回到寝室，就再没有人见过他。上课前猫头鹰送来手写的请假条证明他还活着，除此之外音讯全无。

不说一向行为周到不需要他分心的斯莱特林，即便是格兰芬多，这样的行为也实属罕见，罕见到斯内普在犹豫要不要进行自上任以来第一次寝室访问。

课程结束，大家前往礼堂，学生们乱哄哄坐定，吃饭，交谈，东张西望。承载了最多注意力的，依然是个空位。

斯内普坐不住了。

“罗兰佐先生怎么了？”一边的白胡子老人探头，“从昨天他的脸色就不好，生病了吗？”

“脸色不好你还让他下水？”

“他没有拒绝，而且那时他精神还好。”“我问过人鱼，水下没发生任何值得注意的事，也许他只是累了。”

“累到需要休息一整天？”斯内普又哼一声，把盘子里的洋葱拨到一边。

“你看。这不是来了？”邓布利多捋捋胡子，“比昨天是好多了。”

斯内普冷眼看那个细瘦身影顶着众多目光移到德拉科身边，看整张长桌的人纷纷探头，看他偏头与德拉科说了句什么，然后所有人恢复之前坐姿，仿佛那依然是个空位。

他怎么忘了，在地窖以外的地方，那个少年总是最好的演员。

所有问题，还是留到晚上再问。

尼法里奥面无表情在楼层间穿行，迷惑咒遮住双眼下的阴影。整整一夜他没能获得半分安眠，对着笔记本发呆一上午，最终一个字都写不出。曾经最让他安心的地窖，现在是他想到就要步伐一顿的禁地。

如果能躲在寝室里一直不出来就好了。

如果所有人都不再提起任何事就好了。

如果这一切都不曾发生就好了。

可惜啊。先不提地窖里那只不得不去面对以免被杀上门来的大魔王，眼前就有一个他不能再逃避的人。

尼法里奥长长叹口气。

“下午好，德拉库尔小姐。”

银发女孩没有让开的意思。

“芙蓉……我要迟到了……”虽然那个幽灵教授从来数不清教室里应该有多少人。

“我问过那个年纪最小的勇士了，他说你今天下午的课上不上都无所谓。”

哈利……肯定还有罗恩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已经开始有人停下来围观，来往的学生纷纷投来含义不明的眼光。尼法里奥咬咬下唇，转身：“希望你不介意，我想换个清静点的地方。”

依然是天文塔顶层。尼法里奥放下书包，抽出魔杖拉来两把椅子：“请坐吧。我身体有些不适，而且我预感到我们的谈话时间不会太短。”

“其实只是一句话，时间长短取决于你的回答。”

尼法里奥听到这句话就头痛：“请说。”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尼法里奥愣了一下。他原以为会是“你在湖里遇到了什么”之类的，然后他含糊几句没事不要担心，两个人互相套套话，慢慢说到岸上的尴尬，他主动道个歉，暗示一下自己隐约有个喜欢的人。结果芙蓉直接跳到最后一步，还抢了他的台词，打好的腹稿全废掉，尼法里奥一时真是找不到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