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

“但是，”斯内普抬手按着他的肩胛，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你明知道我对你毫无防备，却主动出手攻击我；你明明承诺过毫无保留，却瞒着我蓄谋已久；你亲口说了并肩前行直到生命尽头，却连句再见都不说就独自离去——

“你让我差一点第二次失去我深爱的人。”“我不该生气吗？”

不知是哪个水龙头没有关好，水珠排着队摔在地上。滴答。滴答。

“……对不起。”

尼法里奥收紧手臂，侧脸贴着他脖颈，用力闭了闭眼睛，轻轻舒一口气。

“我知道现在道歉多少次也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有一点我可以解释：我并没有‘蓄谋已久’，说是临时起意更恰当些。”“我一直想的都是跟你一起好好活着。”

斯内普脸色并没有好转：“那你为什么……？”

“西弗。”出乎他意料的，尼法里奥语气里带上了些微笑意，“当初我问你那个问题的时候，并没告诉你那是电影里的台词，更没提到任何一个名字，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杀手大叔叫里昂的呢？”

斯内普花了几秒钟才理解这个问题，而后他的表情变得僵硬了。

尼法里奥笑意愈深：“电影院，还是录影带？”

沉默持续了很久，最终斯内普放弃似的吐了口气：“伦敦已经没有电影院还放映它了。”

“……哦。”尼法里奥为这个回答停顿了一秒，“可我不记得家里有影碟机？”

“可以在店里播放。”斯内普扯扯嘴角，“麻瓜们真该学学怎么把说明书写得更通俗易懂。”

“西弗……你总是给我惊喜。”尼法里奥把自己更深地埋进男人怀里，“就因为我那天问了一句？如果不是说漏嘴，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告诉我？”

斯内普没回答，只是收紧了环着他的手臂。

“还有多少？你默默为我做了，却从没想过说出口的事？”尼法里奥闭着眼睛，声音近似叹息，“西弗勒斯，西弗勒斯……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斯内普嘴唇动了动：“没有多少……还不够。”

“我没骗你。”尼法里奥从他怀里爬起来，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看进他的眼睛，“虽然一直都有心理准备，但我从来、从来都没想过真的会死。只是那一刻——当我意识到的那一刻，我告诉我自己，为你而死，不亏。”

空气再次沉静下来，却完全不似方才那样凝滞。斯内普脸上渐渐浮起意味不明的红晕，用力又把人摁回怀里，顺势在那截天鹅似的颈子上咬一口：“这就是你的解释？”

“我说了，我只有一点要解释。其他的，是我做错了，我认。”尼法里奥舔舔自己的尖牙，凑到他耳边用气声呢喃，“尊敬的斯内普先生，你打算判处我什么刑罚呀？”

斯内普觉得自己喉咙发紧：“你都，犯了什么罪？”

“啊……”尼法里奥慢慢笑起来，“我是个，特别，自私的人。”“我背弃了同生共死的诺言，抛下了我年长的爱人独自赴死神的约。我辜负了他的信任，破灭了他的期望，独留他一人在这孤单的世上。”

“你这么做，理由是？”

“我想要他记得我。”笑意压在喉咙里，絮絮的低语仿佛梦呓，“我想要他亏欠我。我想要他永远都不能忘记，有一个人为了他而付出了整个生命。我想要把所有相处的时光都刻进他灵魂里，从此他一举一动都带着我的印记。”“我想要占据他心里至高无上的位置，无人可分享，无人可比肩。”

斯内普眼瞳幽深，手指深深陷进怀里少年单薄的腰肢，尼法里奥却仿佛没有任何痛感，翘起的薄唇渐渐覆上一层艳色。

“傲慢、嫉妒、贪婪，七宗罪，我有其三。”“公正的法官大人，你的判决，是什么？”

“我，判处你，”斯内普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沙哑得厉害，“终身监|禁。”“——在，你的爱人，心里。”

尼法里奥一愣，笑意越扩越大，到后来整个身子都在抖。斯内普说出那句话全凭头脑发热气氛使然，回过味来顿时羞窘到想给自己一个一忘皆空。尼法里奥赶忙摁住他的手：“我认罪，认罚。”他伸出舌尖舔舔男人的喉结，“即刻生效。”

斯内普被这轻柔的触感一激，仿佛能听见浑身血液向下奔涌。他咬牙：“要不是你现在尚未痊愈——”

“我现在确实不像之前那么生龙活虎，但也没脆弱到碰都不能碰。”尼法里奥坐直身子，舌尖滑过下唇，唇角翘得恰到好处，“躺了快半个月，都要馊了，我得去洗个澡。”“你——要一起来吗？”

再回到床上时，夜已经很深了。尼法里奥这一整天劳心又劳力，早已是强弩之末，连说话都只剩下嚅嗫的力气：“终于能住进这间卧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