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这杀神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丢给别人，只是冷冷一瞥便能让人心悸，然而这一次，他却在眼里显出了怒意。

邓袍被震慑住，结结巴巴道：“师兄你放心，我可以为你作证，是孽龙下贱，勾引于你……”

哪吒蓦然间扼住他脖颈，眼里泄出实质的杀意。

邓袍顿时透不过气来，他大脑空白一片，心中大呼我命休矣！

他错了，这人形兵器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可杀神还是那个冷血冷情的杀神，残害起同门弟子，还是一样的手下不留情！

“住手，孽徒！”倏然间有人清喝一声，如晨钟暮鼓，天地为之一清。

锦城关中鸡犬牛羊，数万百姓俱被惊醒，然而下一秒，便为余音震荡，昏沉睡去。

但见得渺渺绸雾之中，一黄一青，两个道冠巍峨，鹤发童颜的老者在众道童簇拥下现出身形，一人神情肃穆，一人含笑抚须。

哪吒随手将邓袍一扔，抬眼看向半空中黄袍道人，沉声道：“师父。”

怀仁真人缓缓问道：“那孽蛟身在何处？”

哪吒：“被我放了。”

倏然间浩然的灵力激荡，以渡劫期大能为中心扩散开来，有如实质，涌向哪吒这边，才死里逃生的邓袍被波及到，顿时两眼一翻，晕死过去。灵压中心，哪吒垂手而立，安如磐石，连衣袂亦纹丝不动。

降游真人斯文条理将自家弟子从地上捡起，微微一笑：“以化神期修为力抗渡劫期灵压，不错不错，师兄，数月不见，你这大徒弟修为又上一层楼。”

怀仁真人神色淡淡：“哪吒，你且随我回去闭门思过，道衍，道清，速速去将那孽蛟擒拿回来。”

那名叫道衍，道清的两位弟子跪地领命，正要御剑朝城外飞去，却被一袭红袍晃过双眼，瞬间被击落在地上。怀仁真人长眉微挑，不悦道：“你敢违抗师命？”

哪吒脚踩风火轮，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呼痛的两位师弟，便将视线转移到怀仁脸上，一脸桀骜：“弟子不敢。”

他口里说着不敢，却已是手握长枪，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看到这一幕，饶是一向淡定的怀仁真人也不禁眼角微抽，重重哼道：“你如何不敢？”

哪吒冷冷道：“好教师父知道，那龙珠是敖丙伴生龙珠，离开他毫无用处，若打着雷劫炼化取珠的念头，恐怕要大失所望。”

怀仁真人一愣，万万想不到他竟知晓此事，不禁狐疑看了一眼降游。

降游真人此刻正给徒弟喂丹调理身体，忽然感到来自掌门质疑的目光，不由微微一咳，正义凛然道：“好你个哪吒，竟敢质问你师父！我两仪门灭杀那蛟族，是为民锄害，掌门高风亮节，又如何是为了一己私欲滥用刑罚之人！”

哪吒置若罔闻，径自问：“弟子还有一事要问师父，师门中是否有一位叫不二的真人？”

怀仁真人神情微动：“我两仪门有没有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

“正是此人觊觎龙珠，放出流言，导致蛟族背负恶名，落得灭族。我答应过敖丙要为他找出此人，为蛟族洗清冤屈，还他一个清白。”他紧紧盯着怀仁真人，“敢问师父，不二可是您的化名？”

怀仁怀仁，去掉人心，便是不二。

第十一章

怀仁真人默然注视他片刻，忽而叹息道：“你是先天火体，天生无情无欲，不懂人常，我当年将你带回长生山，便是希望消解你身上戾气，不至于误入歧途，一念成魔。”

哪吒冷冷道：“师父教诲，铭记于心。”

“这两百年余年来，你斩妖除魔无数，我本以为已经将你引入正途，再过几百年，你便可以杀证道，飞升成仙。没想到区区一条皮相貌美的孽蛟，三言两语，便动摇你道心，令你残害同门，不敬师长，大胆犯上。”

“二百年师徒情谊尚在，哪吒，今日为师便要打醒你。”怀仁真人拂袖执剑，剑身光芒流转，直指哪吒，“教你何为粉红骷髅，白骨皮肉！”

一师一徒飞至锦城关外，天地晦暗，风起云涌。

降游真人提着徒弟后颈，与一众人等紧随其后，他落在一处山顶，将人放在地上，负手看向原野上空遥遥对峙的一师一徒。邓袍悠悠转醒，看到降游不由一喜：“多谢师尊相救！”

对方没理他，邓袍便顺着他师父目光看去，不由一愣：“这是……？”

但见原野上，那师徒二人悍然交战在一处，电光石火，灵力激荡，降游真人睨他一眼：“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什么都兜不住嘴，现在倒好，一句话教你师兄与掌门反目成仇了。”

邓袍讪讪一笑，他忆起哪吒怒目之相，不禁发抖了一会儿，忐忑不安问：“那掌门跟师兄谁会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