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正好瞧见哪吒正一动不动盯着自己，满脸委屈。敖丙心里一软，便把人叫到自己跟前：“过来。”

哪吒乖乖凑过来，敖丙便让他趴在自己膝上，拿过帕子，细心地帮他擦头发。

枕着的腿暖洋洋的，头上的动作又温柔又细致，擦到一半，哪吒便忍不住抬起头，仰头看向青年。

敖丙停下动作：“怎么了？”

哪吒不说话，只是用视线描摹着那俊秀的眉眼，笔挺的鼻梁，以及优美的唇形。

关于那水晶糕似的唇瓣，哪吒想起那天晚上自己曾经一亲芳泽过，惊鸿一瞥，味道已经记不大清了，却像是小猫在拿着爪子往自己心尖挠痒痒，诱使自己忍不住想再确认一下那滋味是清甜可口还是香软如蜜。

光是想一想就心头撞鹿。

少年忽然翻过身去，双臂埋住自己隐隐发热的脸：“没什么。”

敖丙：？？？

哪吒不愿意说，敖丙便不再去问，只耐心地替他擦着头发。

五年来，他们做这样亲昵的事情已不知凡几，有时候是敖丙给小徒弟擦头发，有时候是哪吒给小师父擦头发，双方手法都早已熟练至极。

敖丙轻声道：“你可知我刚刚在写什么？”

“什么？”

“我爹给我来信了，他让我回郡王府一趟，你最近别去兵营点卯了，跟我一起回去……说起来我收你为徒这么些年，我爹还未曾见过你。”敖丙低声一笑，“正好那济和商会后天要送一批货回京城，到时候我们乔装成商人，跟着他们一起走，尽量低调一些。”

那济和商会，便是五年前上门求见敖丙谋求庇护的王氏商人所掌管的商会，双方来往五年，也算得上知根知底，可以放心。

不知过了多久，敖丙轻轻推了推伏在自己膝上的少年，见他没有反应，显然已经沉睡过去了。

他不忍把哪吒叫醒，便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少年的头发，不一会儿，自己也靠在轮椅的靠垫上，沉沉地陷入了睡梦……

敖丙睡下没多久，哪吒就睁开了眼睛。

他起身，轻轻喊了一声师父，对方没有应声，便知道师父已经睡着了。

哪吒轻松地抱起他师父，二十多岁的弱冠青年，在怀里真是轻得不可思议，像是一片轻盈的羽毛，被小心翼翼捧在手心。

他把人横放在睡榻上，青年的睡颜沉静如画。哪吒心里住着的那只小猫愈发放肆，他终是忍不住，低头含住那柔软的唇瓣，轻轻地舔舐了一下。

分开时心如擂鼓，少年红着脸，忍不住想要再亲一下。

他骗了师父，今天祝龚没有带他去喝酒，而是带他去了一处专卖话本春宫图的书肆。见过那些香艳至极的话本画册，哪吒这才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

祝龚以为这样就能打消他娶师父的念头，事实上，他甚至想把今天在那画册上看到的姿势都用在师父身上。不过这应当是成亲后才能做的事，哪吒情不自禁展望师父答应做自己妻子时的情境，光是想一想就兴奋得要命。

且不说哪吒是如何春心萌动的，待得王氏商队启程那一天，两人也乔装成普通行商，跟着一起上路了。

第十章

师徒二人装作普通行商上路，轻车简从。

临行前祝龚不放心，想一同随行，却被敖丙拒绝了，他把城防事宜交给对方，让祝龚维持城主未曾离城的假象，又让人准备了一车厢的党参药材，装成药材商。

整个商队只有那王姓商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还未出发，对方就骑着马过来嘘寒问暖：“公子，旅途长久，还请保重身体。”

车内，敖丙还是坐在特制的轮椅上，淡淡笑道：“多谢王大官人关心。”他身边堆放着成框的草药，浓郁的药香从车厢内飘出来。

这王姓商人叫王之悉，他上前殷勤道：“要不要我派几个小厮上来服侍？”

哪吒一身劲装，坐在马车外，黑着脸赶人：“不牢费心。”

商队启程不久，敖丙便听见哪吒外边喊道：“师父，看看外边！”

他掀开窗帘，青草泥土腥味的风顿时灌入车厢，将浓郁的药味冲淡不少。

如今已是春末夏初，路边杨柳依依，田地一片青绿，一种翅膀上带着小黑斑点的白色蝴蝶到处翩翩起舞，暖风拂过大地，带来盎然的生机。

官道上大群行商成群结队，骆驼铃声清脆悦耳，田间不时能看到农民在劳作，这些人战时是士兵，不战时便是屯田的农民。

敖丙十六岁来到封地，一向清正自持，颇得治下百姓爱戴。见如今锦关城在自己治理下如世外桃源一般，敖丙不禁嘴角一翘，心情舒畅。

少年在车外感叹：“师父真厉害，把锦关城治理得这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