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轻飘飘地将那些下毒，枪击的意外事件定性为玩闹，更可怕的是，恶魔还真的相信了。

恶魔欣慰的点头道，随即又严肃的纠正玛利亚的说法，“并不是普通的嬉闹。”

玛利亚的心脏高高揪紧。

是的，眼前这个东西是披着人皮的恶魔，他或许活了几百年，上千年，他拥有着更加深邃的认知，和对人心更加微妙的见地。

况且，玛利亚也不认为自己编织出的谎话有多么天衣无缝，可是事到如今，玛利亚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路走到黑。

玛利亚甚至盘算着，当恶魔决心如法炮制，杀死自己的时候，她该怎么跑。

玛利亚将目光放在门口的一个小小的木板上，上面胡乱地涂了油漆，和整洁的房间看上去格格不入，但是玛利亚知道，木板的背后藏着仅仅只够一个身材娇小的女性通过的通道。

或许，玛利亚可以借此机会逃跑。

接下来，她完全可以借着恶魔这个异类的身份，将恶魔变成整个帝国的敌人，而她，玛利亚，会成为从恶魔手下仓皇逃跑，又带领帝国战胜恶魔的英雄。

玛利亚没当过英雄，可是她善于演戏。

这件事，也不是一点转机都没有。

当恶魔严肃地说出，“这并不是普通的嬉闹，而是你长大成人的第一步，玛利亚，你该为自己感到自豪，你的手法相当娴熟，看上去并不像一个新手。”

玛利亚听到了恶魔口中的赞许，有些吃惊。

他不是应该惊讶地跳起来，辱骂玛利亚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吗？

玛利亚在惊讶之下，反问道，“你在说什么？”

“我夸你做得很好。”

当怀疑的情绪攀登至顶峰的时候，连玛利亚都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她想杀他。

她的刀甚至已经划破了恶魔的脖颈，她亲眼见证了恶魔的渐渐失去呼吸，和逐渐发冷，苍白的皮肤。

可是恶魔现在却说，她做得很好？

玛利亚冷冷地笑了一下，“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恶魔已经接受了来自她最直白的恶意，现在的伪装，对于两个人而言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玛利亚看着恶魔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什么异样，探寻这个恶魔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什么都没有。

一双纯黑色的眼眸中，只倒影了玛利亚的身影。

和玛利亚对视的那一刻，恶魔还非常不自然地低下了头，耳根微红。

玛利亚仅凭这一点小小的细节，就敢笃定眼前的这个人，绝不是自己的丈夫。

他会因为玛利亚用直白的眼神看自己而心神不悦，他固执地认为，一个温顺地如同羔羊一般的妻子，不应该直视丈夫的眼睛。

他喜爱一切新潮的东西，可是骨子里却还古板地坚持着一些东西。

他只会对玛利亚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而不是羞涩地躲开。

“玛利亚，你已经做的很棒了，第一次狩猎的人，手抖地甚至无法划破一张皮革……但是你却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最脆弱的一根血管，玛利亚你真的很棒，你差点杀死了我。”

玛利亚深吸一口气。

她还以为，眼前的恶魔认为自己做出了什么伟大的杰作，而不是精心谋划了一场充满了恶意的谋杀。

简直太奇怪了。

奇怪地不像一个人。

第28章

如果如果硬是让玛利亚想方设法，绞尽脑汁的去形容现在诡异的场面的话，那最恰当的一个词汇就是非人感——他白皙几乎透明的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他黑色的眼眸中，偶尔会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

玛利亚避开了同他视线接触。

她害怕自己的所思所想，甚至于之前的事情被恶魔发现。

玛利亚不得不承认，或许恶魔从一开始就知道。

玛利亚毕竟还是个人类，对于未知的强大事物，她无法不感到由内而外的恐惧。

玛利亚的身体忍不住开始颤抖。

恶魔抚上的她的手背。

和玛利亚预料的一样，他的温度同样冰冷。

她忍不住颤抖地更加厉害了，她试图将自己的手抽离，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

玛利亚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她惊慌地盯着恶魔。

她从未这样害怕过，她极其善于揣摩人的心思，心脏不过就是一块会跳动的肉，可是世界上最神秘，最幽暗的地方，可是他呢？在他原本该是心脏跳动的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什么呢？

玛利亚不知道。

她只能紧张地盯着面前一小块空地。

“玛利亚，你在害怕什么呢？你又为什么而害怕？”恶魔放缓了声音，“不必在乎这些，你已经长大了。”

恶魔完完全全学着族中长辈的姿态，去教导玛利亚不要害怕，“迟来的害怕是没有任何一点用处的，你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拿住你手上的刀，将它打磨的更加锋利一些，然后毫不犹豫的，坚定刺穿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