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不是说好，就算死也要带着她一起吗？可为什么，海水涌来那一刻，自己还是将她推向安全处？

放任她一人活在世间，真的对吗？

她还有如此悠长的岁月。她会独自观看日升月落，独自去图亚看海豚。有朝一日，会不会有另一个身影走进她的世界，对她说早安，晚安。

自己是否会逐渐成为她尘封的旧梦？成为被她抛弃，不愿再捡起的回忆？就如工藤新一那般？

思及此，琴酒的胸腔泛起绵密的刺痛，他知道，那是强烈的占有欲在嘶吼，还混杂着不甘的暴虐。

他死死攥住岩壁，试着去思考，如果时光倒流，他是否会狠下心，与她一同堕入海中，直到氧气全部耗尽？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平复下胸口的暴虐，因为他已然明了那个答案。

比起拽着她堕入永夜，他更喜欢她那双生机勃勃的眼。那样璀璨若钻石的眸光，不该因自己的偏执而熄灭。

‘哗啦啦’原本平静的海水翻涌起浪花，琴酒猛地坐起身，岩壁的碎石被他硬生生抠下。

他睁着眸凝望黑暗，却见黑暗中有一缕孤寂的白光，穿透黑水刺向穹顶。

他克制着胸腔中翻涌的冲动，只死死盯着那缕光。

‘噗~’有个身影破水而出，微弱光影下，一双钻石般纯净的眸，直直望进他心底。

时间仿佛无限被拉长。

“骗子，你这个骗子！”

“你明明知道我怕黑，刚刚那段路一点声音也没有，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你不是很有办法，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如果我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手电微弱的光照亮‘孤岛’，散开的光明像把伞又像片云，裹住湿漉漉的两人。

兰控诉着，愤怒的双手拍上男人胸膛。琴酒一语不发，默默承受一切。

“你为什么不说话？”兰的怒吼直冲穹顶，炸在男人耳边。“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家伙，不是说了就算雪山深海都要和我一起吗？”

她的声音哽咽着，颤抖着，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恐，“我真的好怕找不到你。还好，我找到你了。”

琴酒再也克制不住胸中火热，抓住那颤抖的手腕，将人狠狠带进怀中。所有的情绪最终只化作一句轻轻的——“对不起。”

兰无法抑制地流下眼泪，泪水打上琴酒本就濡湿的肩膀，可那温热却熨帖进他的心底。她没有再质问，只静静靠在他肩头。

琴酒也没有任何言语，只紧紧拥住怀中人，带着几近失控力道。

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财富，恩怨，仇恨……都成了人生中模糊的背景。唯有怀中这个傻女人，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劫数。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束微弱的光缓缓熄灭。洞穴重新被浓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吞噬。

第132章 得救

晚汐漫进溶洞，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翻涌着滚动着。海水一寸寸漫上，二人脚下的‘孤岛’逐渐被淹没。

氧气也被不断上涨的海水挤压，越来越稀薄。

“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们赌一赌。”琴酒牵住兰的手，“害怕吗？”

兰看不清男人的神色，但那低沉的嗓音令她无比心安，“不怕。我很幸运的，也许我们会被海豚相救呢。对了，我还剩几个氧气罐，还能撑一段时间，我们一人一半。”

“呵呵”琴酒愉悦地笑出声，他只接过两个氧气罐绑上身，“我够了，走吧。”

琴酒攥紧兰的手，他的手掌宽厚有力，传递着一种不容抗拒，不可回头的决绝。兰亦是紧紧回握，将她的坚持不悔无声传递。

冰冷的海水漫过头顶，裹住他们的身体。兰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知道琴酒游在她身前，他的身体挡住潮涌，抵抗住陡然增大的水流。

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推搡着，撕扯着，这与兰游来时的境遇全然不同。他们用掉几个氧气罐，耗费了巨大体力才得以从溶洞中游出。

溶洞外的世界似乎有了一点微弱的光，兰知道那是日落月升的节点，是最后一丝希望的光。

快点，再快点。

二人加快速度追着光，想要冲破这窒息的屏障。然而氧气罐的压力屏疯狂跳动，仿佛倒计时般，追赶着，渴望着将他们的生命连同时间一并吞噬。

琴酒扔掉自己耗尽的氧气罐，却固执的不肯去吸兰手中的氧气，只因那是兰仅剩的生命之源。

兰直接吸掉最后几口氧，游上前死死抱住男人，两唇相抵，分享这最后的希望。

感觉到唇上的坚持，琴酒没有再拒绝，加重了这个吻辗转而上。

最后一点微光没落，黑暗重新席卷。肺部灼烧般疼痛，咸腥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死亡在向他们无限靠近，剩下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