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丝”

他刚呼喊出声，便迎上银发男人骤然的回眸。那眸光毫无温度可言，只有淬着冰寒的阴戾。伊苏克几乎本能地停住脚步，闭上嘴。

女孩似乎有所觉察回头，却被男人强势按住，带着继续走向校外。

原来洛伊丝的叔叔不是老人家，可是似乎危险的令人脊背发颤。伊苏克莫名心中不安。

回到家的洛伊丝刚想上楼，就被弗雷德一把拉住手腕，“你不想和我说点什么？”

女孩微顿后转身，一直垂着的头仰起，露出青紫的眼角和平淡的眸。

弗雷德此时才看清女孩的伤，绿眸凝出的寒意如实质。他伸手抚上那片青紫，拇指指腹不经意掠过女孩的鼻尖。

洛伊丝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蹭上他的掌心，她望着那双墨绿眼瞳，努力维持平静的双眸，渐渐起了波澜。

“疼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无起伏，似乎只是个普通的问询。可女孩却颤着眼睫似要即刻落下泪，她微抿了嘴角，回应的话轻的像烟，“不疼。”

“你这是要哭吗？”他微微俯身，眸子微动不解地追问：“打架时不是挺硬气？以1敌4时不哭，在学校对质不哭，为什么打赢回家才哭？”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哭。”

男人更是疑惑，干脆换了个问题，“为什么打架？”

洛伊丝努力睁大眼，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却又倔强的不肯滴落。

“她们说我靠关系进射击队，我可以用实力否认。说我父母双亡是个害人精，我可以不理会。朱丽叶不小心用枪托打到我，我也可以不计较。她们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但是，她们不可以说你坏话！”

“她造谣！”女孩眼中是清晰不含杂质的愤恨，“你没有为我贿赂射击教练，没有威胁校长，更不是包养我的猥琐老男人！”

女孩愈发激动，弗雷德却只一脸平静，“这就是你最近别扭的原因？你就为了这点东西不开心？不顾自己的身体和前途？”

洛伊丝义愤填膺，胸膛起伏却努力仰着头不让眼泪滚落，掷地有声地回答：“流言蜚语确实是过眼云烟，我并不在意。但是你不行！我不要你被污蔑，哪怕你的发尾沾上一丝秽语，我也绝不允许！”

女孩的激愤渐退，变为不甘与哀伤，“明明你那天救了许多人，明明你不求他们回报。明明你，那么好。”

洛伊丝语闭，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晶莹滴落陷进男人掌心，是炙热又浓烈的滚烫。

他的手一直覆在她脸颊，他的双眼也不曾挪开视线，就这么直白地凝视着。她也不曾躲避他的目光，湿润的眸坦荡又无畏。

那滴泪在弗雷德掌心消散，他收回了手，“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对付她们，为什么要冲动？”

“我不知道什么是更好的办法，我也没有什么远见的智慧。我只知道人活一世，如果不能守护想要守护的东西，那也不过是具腐朽的行尸罢了。”

男人有短暂的沉默，眉骨微动，“你的意思是，你在为我打架，你在，守护我？”

“不是”女孩摇摇头，她擦掉眼泪，睁着雨后晴空般干净的眼。

“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的底线，爸爸妈妈和你都是我的底线。我不后悔打了她们，就算赔上学业，就算前途一片迷茫也没有关系。”

她坚定的点头，“我总会找到别的方式，让自己好好生活下去。爸爸妈妈一定也会为我骄傲。”

她冲动又执拗，心思简单一眼就能望到底，永远感性压过理性。在他眼里，她简直集齐了所有“蠢货”的特质。可偏偏，她总用最直白的话表明心迹，做着最纯粹坦荡的事。

弗雷德搓了搓手指，掌心似乎还残存着眼泪热意，“底线，不后悔”他低声呢喃。

刚收回的手掌再次伸出，不容拒绝地扣住女孩的脖颈，将那高高仰起的头抵进自己胸膛。

洛伊丝被男人忽然的举动惊到一瞬，却也没有反抗。额头触及冰凉的衣料时，视线下移，才发现黑色大衣的一角，不知何时沾染上些许尘土。

她缓缓闭上眼，耳畔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想做什么就去做，你的前途不会蒙尘。想哭也可以哭，不过是洗洗脸的事。”

他的胸膛和爸爸的一样安全可靠，可是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她说不上来到底有什么不同，是香水还是烟草？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干脆双手攥紧男人的衣领，整张脸埋进带着体温的大衣。

女孩轻声的啜泣逐渐放大，似要将父母离开后的悲伤，校园中的不公，一股脑全部宣泄。

弗雷德没有动，只任凭女孩将他的胸口浸湿，他没有宽慰，只静静支撑着可怜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