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立刻拍手笑道：“百花苑！好名字！正好配我们姐妹！”

怜春微微一笑：“不止是名字。我这些年，机缘巧合，倒也收集了些南北各地的奇花异草，有些甚至是海外传来的珍稀品种。已命人悉数移栽至百花苑中。如今虽已入秋，但苑中仍有四季不败之花，八节长青之草，想必不会让大家失望。”——这自然是系统签到所赐，此刻被她轻描淡写地归为“机缘巧合”。

众姐妹闻言，更是惊喜。宝钗叹道：“妹妹竟连这些都想到了，真是难得。”

“至于日常管理，”怜春转入实务，“姨娘那边，福瑞园的一应事务，皆由安娘子总管。姨娘只需安心享福，做她的老太太便好，无需为俗务操心。”——这是绝了赵姨娘插手捣乱的可能，安娘子的手段，足以将福瑞园打理得滴水不漏，又能哄得赵姨娘开心。

“而我们百花苑这边，内务便由鸳鸯姐姐和晴雯总管，司棋从旁协助。鸳鸯姐姐经验老道，晴雯机敏爽利，司棋也历练出来了，必能将园子打理得妥妥帖帖。”

说到这里，怜春从袖中取出三个信封，分别递给鸳鸯、晴雯和司棋。三人疑惑接过，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她们的卖身契！

三人顿时惊呆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鸳鸯泪流满面：“姑娘！这……这使不得！老太太将我给了姑娘，我便是姑娘的人……”

晴雯也急道：“姑娘！我不要离开姑娘！我宁愿一辈子做丫鬟伺候姑娘！”

司棋更是磕头：“姑娘大恩，司棋已是再生父母，岂敢再要自由身！”

怜春起身，亲自将三人一一扶起，正色道：“你们且听我说。今日还你们身契，并非要赶你们走。正是希望你们能以自由之身，更安心、更有底气地帮我，帮我们姐妹们打理好这个新家。往后，你们不是奴婢，而是百花苑的管事姑娘，是我们的左膀右臂。每月领份例工钱，将来若有合意的人家，亦可自行婚配，全凭自愿。如此，可好？”

三人闻言，更是感激涕零，心中激荡难以言表。自由身！这是她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竟轻易得到！而姑娘竟还如此信任她们，委以重任！三人再次跪谢，此番却是心悅诚服，誓死效忠。

“潘又安和柳湘莲，便跟着环哥哥，在外院当差，或随行护卫，亦可有所作为。”“尤二姐姐、尤三姐姐，也住在百花苑，与姐妹们作伴。”“英莲妹妹和封夫人，自然也住在百花苑，彼此有个照应。”

怜春将所有人的去处安排得明明白白，条理清晰，考虑周全，既顾及了各自身份性情，又确保了未来的安宁与秩序。

众姐妹听完，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落地了。原本对南下生活的茫然，被这幅清晰美好的蓝图所取代。就连最清冷的惜春，眼中也闪过一丝期待——百花苑，听上去是个适合清修的地方。

黛玉更是紧紧握着那仿佛还带着父亲旧宅温度的消息，心中百感交集。她看向怜春，这个平日里安静少言的五妹妹，竟在不知不觉间，为她们撑起了一片如此安稳的天空。

船，继续向南。窗外的风景渐渐染上更浓郁的绿色，空气也越发温润。

第139章

船行一月有余，自北向南，历秋入冬。当运河两岸的景色由开阔苍茫的平原，逐渐变为水网密布、屋舍渐密的城镇时，空气中那股湿润温软、带着淡淡水生植物清甜气息的风，便无声地宣告着——江南到了。

这日清晨，天色灰蒙蒙的，似有薄雾。两岸不再是荒滩野地，而是连绵的田畴、桑林，以及白墙黛瓦、错落有致的村落。河面上船只愈发稠密，除了漕运大船，更多了小巧灵活的乌篷船，船娘摇橹，吴语软侬，与北方腔调迥异。

姊妹们早已起身，聚在甲板上，裹着斗篷，呵着白气，好奇地眺望着这陌生的江南冬景。

“快看！那桥！好高的拱桥！”湘云指着前方一座如彩虹般飞跃运河的单孔石桥叫道。桥身爬满藤蔓，古朴苍劲。“河也似乎更窄了，但船却更多了。”宝钗观察细致。“空气里好像都是水汽，湿漉漉的。”迎春轻声道，拢了拢衣襟。黛玉默然不语，只怔怔地望着前方，越接近扬州，她的心便揪得越紧。近乡情怯，物是人非，那种复杂的情绪几乎让她窒息。怜春悄悄握住她冰凉的手，无声地给予支持。

探春深吸一口带着水腥与清甜的空气，振奋道：“看这气象，扬州果真繁华不同北方。我们快到了！”

果然，又行了一个多时辰，前方水气朦胧中，现出一片巨大的城郭轮廓。灰黑色的城墙巍峨延绵，望楼高耸。运河在此汇入更宽阔的河道，码头上帆樯如林，人声鼎沸，搬运货物的号子声、商贩的叫卖声、车马声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鲜活、忙碌、富庶的市井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