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时机成熟，怜春对身后的晴雯（今日作为贴身丫鬟跟随）微微颔首。晴雯会意，捧上一个紫檀木雕花的小锦盒。

怜春接过，亲自奉到李夫人面前，含笑道：“初次拜见夫人，备了一份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夫人笑纳。”

李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神色，笑着接过，打开盒盖。只见红色丝绒衬底上，并非预想中的珠宝首饰，而是三枚极其精致的刺绣小样。

一枚绣的是岁寒三友松竹梅，在一方寸之间，松针苍劲，竹叶萧疏，梅花怒放，层次分明，气韵生动。

一枚绣的是一尾灵动的小金鱼，在水中嬉戏，鱼鳞闪闪，尾巴轻盈，仿佛下一刻就要游出布面。

最后一枚更是巧妙，绣的是李夫人最心爱的一只波斯猫的侧影，猫咪眼神慵懒，毛发根根可见，栩栩如生。

这三枚小绣样，用料不过是寻常绸缎丝线，但胜在构思精巧，针法神乎其技，尤其是那份活灵活现的神韵，远非普通绣娘可比。既展示了“慧纹”的超凡技艺，又不算重礼，避免了受贿之嫌，更妙的是，那猫咪绣像，显然投合了李夫人的个人喜好，显得格外用心。

李夫人果然又惊又喜，拿起那枚猫咪绣样爱不释手，连声道：“哎哟！这……这真是巧夺天工！这猫儿跟我那‘雪团儿’简直一模一样！五姑娘真是有心了！这礼物，我可太喜欢了！”

她这一声赞叹，顿时吸引了周围不少贵妇的目光，纷纷围过来观看，无不啧啧称奇。怜春趁机简单介绍了下刺绣的妙处，语气平和，却句句点在关键处，更引得众人对“群芳阁”和“慧纹”向往不已。

这次雅集，怜春成功地将“群芳阁”和“慧纹”的品牌形象，植入了扬州最顶级的贵妇圈层。而她本人，也以沉稳的气度、不俗的谈吐和这份恰到好处的礼物，给李夫人及在场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回程的马车上，宝钗微笑道：“五妹妹今日应对得体，那份礼物更是送得巧妙。”

探春也道：“看来，我们这‘群芳阁’的路，是越走越宽了。”

第152章

自那日萃芳园赏春雅集归来，"群芳阁"的名头在扬州上层女眷圈中愈发响亮。盐运使李夫人对怜春所赠那三枚绣样爱不释手，时常在人前夸赞，道是"贾府五姑娘年纪虽小，心思却巧，手下功夫更是了得，难得的是那份宠辱不惊的气度"。此言一出，那些原本对"群芳阁"背后东家心存好奇或些许轻视的官眷们，不由得对怜春姊妹高看了几分。

此后，李夫人又下了几回帖子，或是请过府赏花，或是邀品新茶，怜春皆带着宝钗、探春赴约。几次三番下来，姊妹三人举止得体，谈吐不俗，尤其探春之爽利干练、宝钗之端庄稳重、怜春之沉静通透，皆给众人留下深刻印象。加之"群芳阁"货品确实精良，"慧纹"之名日盛，怜春等人渐渐在扬州官眷社交圈中站稳了脚跟，不再是初来乍到的"北地孤女"。

这一日，李夫人府上又设小宴，言明是得了些上好的阳羡茶，请几位相熟的夫人小姐一同品鉴。怜春、宝钗、探春如约而至。

李府花园比之萃芳园另有一番气象，更重文雅清幽。曲水回廊，竹影摇窗，书房外植着几株老梅，虽已过花期，枝叶却苍劲有力。众人被引至一处临水的"听雨轩"坐下，轩外芭蕉舒展，绿意盎然。

品茶闲话间，李夫人忽笑道："今日恰巧我那儿文清休沐，正在家中。他素日也喜读些杂书，前儿还得了一卷前朝孤本棋谱，说是精妙非常。听闻贾家三位小姐皆是博雅之人，尤以三姑娘才思敏捷，不知可否赏脸，指点小儿一二？也让他知道天外有天。"

这话说得极是客气，却用意明显。怜春与宝钗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知这是李夫人有意让儿子露面了。关于盐运使公子李文清，她们亦略有耳闻，说是年少有为，品性端方，已中了举人，正在潜心攻读，以备下科会试。

探春闻言，落落大方地笑道："夫人太过谦了。李公子少年举人，学识渊博，我们姐妹不过是闺中浅见，岂敢言'指点'？若蒙不弃，相互切磋自是雅事。"

李夫人见探春应答得体，毫无忸怩之态，眼中笑意更深，便命丫鬟去请少爷。

不多时，只见一位身着月白绫衫、外罩青色直裰的年轻公子缓步而来。他身量高挑，面容清俊，眉宇间一股书卷清气，行动间步履沉稳，眼神明亮而不轻浮，确是一表人才。进门后，他先向母亲及各位夫人行礼问安，声音清朗，礼数周全。

"文清，这三位便是贾府的三姑娘、五姑娘和薛姑娘。"李夫人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