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有点害羞，但当事人的意见并不重要。

为了按住他，农场主甚至贴近了点，低声呵斥：“别动。”

农场主的好脾气经常在碰到林肯·马奇后消散得一干二净，也不知该说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但林肯·马奇还真被这声命令制住了，如果说之前他还算条活鱼，现在林肯·马奇就已经可以直接放到超市半价区当睡觉鱼卖了——他彻底老实下来，清晰察觉农场主的手在他身上游走，给鱼刮鳞一般把所有装备脱了下来。

林肯·马奇安慰自己，至少、至少这次是为了救他，而不是为了获得新一套衣服。

然后农场主开始脱她自己的衣服。

林肯·马奇瞪大了眼，更多质疑还未来得及脱口而出，阿瑞娅就已经完成全套流程。

——除去一套衣服，她里面居然还穿着白色T恤和鲜艳的花纹短裤。

不知道为什么，穿着花裤衩的农场主更深不可测了，她像个世外高人一样，把脱下那套拍他身上。

“是你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

农场主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鉴于这已经不是阿瑞娅第一次展示她惊人的穿搭水平，林肯·马奇老老实实穿上了衣服。

近乎要将他浸没的寒意在消退，想撕碎夜枭的冲动依然在他胸中激荡，但这对他们目前的困境于事无补。

从头到尾，来自地球三的夜枭都没有对两人的交流互动发表任何意见。于他而言，农场主做什么都不奇怪，而另一位——不论作为小托马斯还是林肯·马奇，他都是失败者。

如果放在从前，他会认同这样的判决，成功失败之间当然有永远无法跨过的巨大沟壑。但现在，林肯·马奇不这么认为。

阿瑞娅握住了他的手。

她还试图将自己的热量分给他。

除去和蝙蝠侠对线后开始的一系列倒霉事，林肯·马奇其实在风险投资这一块做的还算成功。

他深知想再度获得农场主信任很难，于是在阿卡姆服刑时就已经想好了好几种苦肉计——不过这下有反物质宇宙的夜枭插手，一切更为真实可信。

从林肯·马奇的视角能看到农场主绷紧了嘴唇，她与他的痛苦感同身受，这让他感觉非常、非常好。

“阿瑞娅，”林肯·马奇非常沉痛：“对不起，我本应该……”做到更好的。

“嗤。”

该死的夜枭偏偏在这时极尽嘲讽地笑了，无情刺破林肯的泡泡。

夜枭锐评：“毫无新意。”

许多人为寻求庇护对农场主用过这招，虽然她每次都会因为他们的眼泪一次次赴汤蹈火，但从旁观者看来，的确是毫无新意又一轮演出。

“不准吵架。”阿瑞娅站起来，她穿着花裤衩的身影是如此伟岸，在林肯·马奇眼里简直闪闪发光。

夜枭又笑了，他今天的笑容简直像不要钱一样往外淌：“没有吵。”

“不过我并不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的确没有。

但农场主其实留有后手。

她和林肯·马奇光明正大说小话：“一会我放大招要是没效果，你能不能当自己突发性耳聋？”

林肯点头，他想，不管接下来阿瑞娅做什么，他兴许都不会奇怪了。

但农场主最擅长的就是在你以为她已经没招的时候给你整个大的。

农场主从能量球里站起来，深吸一口气。

“蝙！蝠！侠！”

农场主声音超大，在蝙蝠洞回荡了一圈又一圈，差点把上面的韦恩庄园也掀翻。

“救！命！啊！”

林肯·马奇：……

……

无事发生。

林肯·马奇默默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答应过农场主要当无事发生的。

夜枭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他控制的蝙蝠电脑有了变动。

之前为了能使用这里面的设施，夜枭黑了蝙蝠洞权限，将授权对象统统踢了出去，蝙蝠侠的崽子们重新黑回来也需要花费时间。

然而只要授权人在场，只要声纹匹配，蝙蝠洞系统会自行修复漏洞，进行重建。

农场主不在授权人之列，但蝙蝠侠为她留了……备用计划。

蝙蝠侠有很多备用计划，当事人知晓的、当事人不知晓但是遇到困难时能用上的，还有针对他自己的。

——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有天阿瑞娅走投无路，到蝙蝠洞求助的状况。虽然从他之前的试探来看，农场主很明显连去蝙蝠洞的路都还没摸到。

夜枭：……哈。

这是反物质宇宙的夜枭不会涉足的部分。

毕竟值得他费心思做这些的人要么只得到一捧尘土，要么生来注定和他不是一路人。

至于犯罪辛迪加的同僚？比起思考如何在各种复杂状况中保住他们的命，他倒更乐意思考在其中一个死后，如何礼貌瓜分对方的势力和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