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忧伤又复杂，她脸上厚厚的浓妆把她原本清秀的脸托显出超越年龄的成熟，眼里倒映着哥谭朦胧迷离的月色，她的身上有种饱经岁月摧残的凄苦。

“孩子。正因为我感念你的帮助，所以我才劝诫你，别做英雄。你这样天真的人，根本无法承受哥谭浸润在每一寸空气里的恶意。”她轻声说。

赫莱尔无法理解女人的担忧，却又真切地感受到了女人对他的善意。

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

踌躇半天，他才上前两步，拉住女人的手腕，别扭地说：“你家在哪儿，我这次直接送你回去。”

女人叹了口气，给他报了地址，也算有了一次于她无望人生中绝无仅有的体验——

被一位魔法师带着飞回她居住的地方，一个破烂窄小的地下室，这就是她的家。

赫莱尔显然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他差点以为女人在故意骗他，可看女人的熟悉程度，和屋子里处处充斥着的生活气息，这里的确就是女人的家。

这一刻，赫莱尔好像忽然明白女人为什么要用身体去换取金钱了。

可他觉得这样不好。

所以他问：“你很缺钱吗？”

问完又不等女人回答，他就掏出一把颜色各异的宝石递给女人，说：“别再做那种事了。”

女人怔住了，不知道是为赫莱尔随意掏出这么一大把宝石而震惊，还是为赫莱尔竟然就这样把宝石送给她这个陌生人而惊讶，又或者两者皆有。

她看着面前的一头金发的年轻英雄，也不矫情，直接问：“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赫莱尔不明所以，但还是告诉她了，“是绿色。”

“那我只拿一颗绿宝石，这就足够了。”女人没有过高的自尊心，否则她也不会去卖身，尽管这是她开张的第一天。

但她也不贪心，一颗宝石就能解决她的困境了。

赫莱尔愣了愣，没说什么，收起别的宝石，准备离开了。

他还要去打击别的罪犯，虽然出师不利，可这并不能打击他的信心，他仍然是要取代蝙蝠侠的男人。

一声几不可察的谢谢在他身后响起，赫莱尔听见了，他没有回头，但在纯白的面具下，他的绿眼睛却如宝石般熠熠生辉。

赫莱尔感觉自己胸腔下的那颗心脏有些鼓鼓胀胀的，也有些酥酥麻麻的，他说不出那种奇怪的感觉，但他觉得不赖，他有点喜欢。

当一个英雄，似乎除了追逐取代蝙蝠侠的目的，他还可以享受一种来自人类的最纯粹的感情。

赫莱尔乘着法杖奔入哥谭的夜色里，准备寻找下一个罪犯，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一个黑漆漆的影子也从这里一闪而过。

关于他的行踪，布鲁斯一清二楚。

他也是在监听过赫莱尔和杰森的对话后才知道，原来这场无厘头事故的起源来自杰森。

想到杰森，布鲁斯就一阵头疼。

那天过后，他又去找过杰森一次，杰森对他的态度比以前好一些，如果是不再一见面就朝他开枪算态度好的话。

总之，他和杰森心平气和地谈了两句。

可惜他和杰森之间的矛盾难以调和，所以杰森仍然坚持着自己的选择。

作为蝙蝠侠，他无法认可杰森的某些行为。

可作为父亲布鲁斯·韦恩，他选择了尊重杰森，他不想破坏他和杰森之间刚刚有所缓和的关系。

但在知道赫莱尔对他产生误会的源头就是杰森，甚至杰森现在还给赫莱尔出谋划策后，布鲁斯心想，他有时候其实也不该那么尊重孩子的。

实时监测着赫莱尔的动向和监听着他的每一句话，布鲁斯现在可以轻易地判断赫莱尔此时此刻正在哥谭的哪个位置做什么。

亚当斯码头，赫莱尔现在去了红头罩所在的位置，那里刚刚结束一场战斗。

杰森发现了他，在询问他今晚的英雄工作做的怎么样。

赫莱尔不明原因的沉默了一阵，再开口时，他的语气是难以置信的。

“杰森，你T恤上的是只蝙蝠侠吗？你是蝙蝠侠的忠实粉丝？”

码头上的杰森：“……”

隔着两条街道监听的布鲁斯：“……”

男人面罩下的唇角慢慢勾了起来。

此时此刻的亚当斯码头，夜风格外的唏嘘。

杰森耳根爆红，一把粗暴地拉起夹克外套的拉链，心虚又烦躁地反驳：“别恶心我了，我怎么会是蝙蝠侠粉丝，这只是随手拿的一件T恤，谁让他便宜？蝙蝠侠就是便宜货！”

赫莱尔半信半疑：“是吗？”

但不管他怎么怀疑，杰森的表现就是一提到蝙蝠侠就喜欢“Fuck”，赫莱尔没有更直接的证据，也只好将信将疑地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他来找杰森其实是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告诉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