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剑法，第一式，飞花。

他的剑快如闪电，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点向李沉舟的咽喉。

这一剑，他用上了十成的功力，融合了《忘情天书》的内劲，剑未至，凌厉的剑气已经割得空气发出了“嘶嘶”的声响。

然而，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李沉舟的反应，却让所有人都没料到。

他没动。

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任由那柄闪着寒光的长剑，刺向自己的要害。

怎么回事？

萧秋水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有诈？

他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将内力催动到极致，准备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故。

眼看着，剑尖就要触碰到李沉舟的皮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叮！”

一声清脆金属撞击般的声音响起。

萧秋水的剑停住了。

停在了距离李沉舟咽喉，不到半寸的地方。

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透明的墙。

萧秋水瞳孔骤缩。

护体罡气？

不，不对！

寻常的护体罡气，虽然也能挡住攻击，但必然会产生气劲的反震。可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剑，就像是刺进了一团无比坚韧，又无比柔软的棉花里，所有的力道，都被化解于无形。

这是什么功夫？

“太慢了。”

李沉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下一秒，萧秋水感觉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剑尖处反涌而来。

“砰！”

他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勉强用剑撑住地面，滑出了十几丈远，在坚硬的岩石上，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噗！”

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仅仅一招。

甚至，对方连手都没动。

他就已经受了内伤。

“秋水哥哥！”

糖豆和唐斩同时发出一声惊呼，飞快地跑到他身边，将他扶住。

“我没事。”

萧秋水摆了摆手，推开她们的搀扶，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的胸口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一样，疼得钻心。

他死死地盯着远处的李沉舟，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骇然。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

强得让人绝望。

“看到了吗？萧秋水。”

李沉舟缓缓地抬起了他的右手，伸出了一根手指。

“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

“在你眼中，石破天惊的全力一击。在我看来，不过是稚童的嬉闹。”

“我甚至，不需要动用武功。我只需要一个念头。”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话语里，却带着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的绝对自信。

“一个念头，就可以让你生。”

“一个念头，也同样可以让你死。”

他看着萧秋水，那眼神，就像是神明，在俯视着一只试图挑战他威严的，可怜的蝼蚁。

“现在，你还觉得，你有资格与我一战吗？”

萧秋水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手背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然后，用一种李沉舟无法理解的，平静的目光看着他。

“李沉舟，你真的很强。”

萧秋水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但却异常清晰。

“强到，已经不像一个人了。”

“但是，你真的快乐吗？”

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尾。

唐斩和糖豆都愣住了。

都什么时候了，秋水哥哥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李沉舟也愣了一下。

他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错愕的情绪。

快乐？

多么遥远，多么陌生的一个词。

他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情绪了？

十年？二十年？

还是，从他踏上这条追寻极致力量的道路开始，他就已经，把这种凡人的情绪给抛弃了？

“快乐？”

李沉舟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神，需要快乐吗？”

“神，只需要力量。”

“只需要，主宰一切的绝对力量。”

“当你，能一念之间，决定亿万生灵的生死，当你，能随手一挥，就让沧海变成桑田。你就会明白，凡人所追求的那些‘快乐’，是多么的浅薄和无聊。”

“我追求的是永恒，是掌控一切，是成为规则本身！”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狂热。

整个华山之巅，风云变色。

天空中的云层，开始飞速地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电闪雷鸣，仿佛末日降临。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力量！这就是神的力量！”

李沉舟张开双臂，狂笑着。

“而你，萧秋水，你却在问我快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