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张平凡的脸依旧呆滞，但眼眸却和之前不同。说不上细节变化，只是多了一点神采，那一点神采却让他整个人都生动了，就像是……就像是在一点点在注入灵魂。

注入灵魂——

中也被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吓了一跳。

愤怒让他冲上去，以最快的手段将黑衣人制服，平坦的地面被重力碾碎，龟裂的石块飞起，黑衣人没有喊叫和呼救，像是感觉不到疼痛那样，深深凝望着破晓前的深夜，带上神采的眼睛露出奇怪的笑意，他在说话，但声音很低，需要凑上去才能勉强听清，他在说：

“……‘将军’。”

“哈？”勉强听清中也皱起眉，“谁？”

黑衣人没能回答，他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浓郁的血腥刺激着鼻端，明明只是用重力控制对方，对方却像受到重大打击，血液不停的从毛孔渗透出来，只是略微出手的中也愣了愣，但他没有时间想太多，他的同伴还在村田组手里，他再次赶去，带着受伤的同伴返回安全的基地，然后，就看到了整齐码放的各种武器。

这简直……

中也形容不来。

白濑他们欣喜若狂的围在武器箱子边。

“原来那个家伙没骗我们，真的有武器。”

“居然是最新式的自动步枪，连子弹也管够。”

“太好了，有了这些新武器，河对岸的港口黑手党的仓库都能攻下来了吧……对了，那个家伙呢，既然他能拿出这些武器，那一定还能拿出更多武器吧！”

嘈杂的声音里，中也想起在碎石中死去的黑衣人，他相信疯狂警报的第六感，但对方已经死了，他没有任何办法追问武器的来源，更没有办法……放弃这批武器。

在擂钵街，任何和生存有关的物资都是珍贵的。

在同伴们的欢欣雀跃里，他心里隐隐约约的不安就此被按捺下去。

他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村田组被‘羊’覆灭的消息在里世界飞快的传播，偷渡者，情报商，非法势力的恶徒……就如同死寂的沼泽被石子溅起涟漪，世界仿佛于刹那间开始流动。

开在角落无人问津的书店里，那本不被外人只晓的，被压在桌腿下的‘书’正无助的，幽幽的，泛着微光。

午后的阳光依旧，行人来往。

早樱的粉色花瓣在风中飘落，落进一个掌中。

“真漂亮啊。”

樱真月献宝一样举到太宰面前。

在火并现场集合过后，习惯独自行动的他们一前一后的离开，最早离开的是费奥多尔，然后是乱步和果戈里。和过去每一次一样，不需要特别交代，作为俯瞰世界的人，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不过，时间还很早，樱真月拉着太宰去附近新开的店铺吃了午饭，又一起散着步消食。

“嗯嗯嗯……”

被迫健康饮食的太宰没什么精神，他恹恹地敷衍，抬起眼眸，目光落点却不是飘落的樱花，而是樱真月快要散开的马尾，比樱花还要绚丽的头发正被风吹起。

“说起来，已经走到这里了，”喜新厌旧的樱真月就把花丢到一边，“果戈里说那边那家店的冰淇淋很好吃，居然是原味的。”

原味，听着多新奇，但是一开始的时候，整个世界的食物都没有味道，无论是五星级的高档酒店，还是街尾便利店里平平无奇的梅子饭团，一切有形之物都徒有其表——那是世界的开端，世界的意识刚刚苏醒，诞生自我的他们透过‘书’，了解到世界的真相，光怪陆离的画面，无数的可能平铺在他们面前，在他们不知道蟹肉料理是什么味道，苹果派的甜度应该是几的时候。

其实也能理解，他们的世界就是一个被遗忘的，能被任何世界覆盖吞噬的初级白板，不知道从哪个选项里诞生，也不知道被遗忘了多久孕育出世界的意识，更不知道耗费了多少能量才让他们诞生出‘自我’，偏偏时间又是流逝的，随着时间滚滚向前，所有的人事物都会一直发展，就像一台电脑，计算状态耗电，待机状态也耗电，所以，最开始时，没有多余的能量刷新书本、刷新食物味道也很正常。

但是，知道，吃不到，就很痛苦。

痛苦非常的他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从零开始，狙击了几个会改变世界的选择，比如从擂钵街的爆炸里捞出一个魏尔伦，比如让织田作牢底坐穿，比如让武装侦探社变成武装保镖社……努力了很久，勉强攒下一点能量，才让食物有了食物最基本的味道，不然，一直吃没味道的空气，他们五个早就跟世界爆了。

“不要。”太宰很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