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拉上赛里斯就走，对迪克他们几个说别跟上来，最后他们到了一个小巷，杰森转身，双手抱胸，从上到下打量着赛里斯。

他说：“你就只关心这个？”

赛里斯回答：“其实我更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但你自己很在意这件事，杰森。”

杰森发出短促的笑声。

“你本来可以不问的，赛里斯，”他动作不快地伸出手，攥住了赛里斯的衣领，把人拽向了他自己的方向，“我过得好不好？当然很好，有人扔了一整个烂摊子给我，说只要没死就会回来，然后呢？小丑？未来？其他的世界？你根本就没打算回来！”

杰森咬牙切齿：“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赛里斯看了杰森一会儿。

他知道杰森没说错，他不知道杰森是怎么想的，即使他每次都努力去想了，但他们不一样。他们在不同的年纪，有截然不同的经历，再加上五年的时间差，事到如今赛里斯已经很难去推断杰森的想法了……只是他从一开始也就没做好这件事。

如果，在那个时刻，他没说要收留杰森，只是提醒布鲁斯、避免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情会变好吗？

“杰森，”他说，“你恨我吗？”

“恨你？哈。”

杰森先是重复了一遍，才在赛里斯耳畔说：“对，你听到了，我不能爱你——但你知道吗？我早就疯了。”

第94章 底层逻辑

他的眼睛像是钢铁浇筑般的蓝色, 却又清澈见底，在哥谭黄昏的映照下仿佛在燃烧。

是的，燃烧，那里面有一团火, 一团已经燃了多年的火。

赛里斯对着杰森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始终没有挪开视线, 直到夏日的雀鸟掠过他们上方, 影子如同游鱼般掠过那片蓝色时，他才用始终温和的声音回答：“不，你很理智，杰森。你理智、清醒……并且克制。”

他叹气。

他开始回忆自己给过杰森什么——纵然他愿意给小杰森最好的，可他们两个的意见总是不那么统一，他收留了杰森，让杰森去上学，但也到此为止，他没法给杰森更多。

他没能让杰森走出犯罪巷, 甚至让杰森在成为义警前就被打上了黑.帮的标签，而布鲁斯和杰森的关系始终没能太好, 这些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什么好事。

杰森也在看着他。

在意识到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多少外露的情绪, 就像一潭只有外表看起来在流动的深水般时, 杰森·托德再次问自己, 你到底爱这个人的什么？爱他抛下你、什么都不告诉你，直到现在都拿你当小孩, 爱他已经认识过无数个杰森·托德而你并不特殊，还是爱他当了五年的睡美人，却提前为你准备了每年的生日礼物？

他迟早会走！死亡、离开，前往下一个轮回, 杰森·托德，你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会为你停留！

满溢胸腔的愤怒几乎要将杰森淹没，可他绝不会因此伤害赛里斯，所以他松了手，恶狠狠地说：“我只是现在比较理智，赛里斯。”

那人的回应一如往常：“好的，我知道的，杰森。”

但旋即，赛里斯就对杰森露出了少见的笑容——那种甜甜的，大多数时候用来面对投资人和长辈，又或者小孩子的笑。

他说：“我不该擅自插手你的人生，又或者尝试操控你的命运，自以为是地想要拯救你。但如果是你希望的，我会付出所有的爱，接受你的一切——”

“赛里斯！”杰森暴躁地喊。

他压抑地、憎恨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把你无处安放的善心用在别人身上吧，大少爷。杰森攥紧拳头，他现在真的想往赛里斯脸上打一拳，但他没那么做，因为他想打的对象还是个睡了五年的病人！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个人打清醒，告诉这个人：爱不是等价交换，不是善意，不是无底线的包容，你那根本不是爱，只是习惯性的补偿和怜悯……

可他攥拳的时候，他看到这个人的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和迟疑，却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就好像即使他真的打下去，这个人也不会生气，只会问他要不要再打一拳。

他怒火中烧——你还是在自以为是地想要拯救我，赛里斯！

杰森·托德从不需要那些！他现在需要的只是随便找个反派打一顿，发泄他的怒火！

他把拳头收回去，略带嘲讽地说：“我不跟你打，就你现在的身体，还是在家歇着吧，大少爷。”

他转身就走，说别来找我。

赛里斯看着杰森离开的背影，想跟上去，却又慢慢把脚收了回来。

【回韦恩庄园的路上，迪克问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