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维德依旧穿着那身大衣，现在衣角被火焰灼烧，可他只是拍灭火苗，转过身，神色平淡地等待法洛斯的回应。

“我当然记得你，阿尔维德。”法洛斯不解地说，“我怎么会忘记呢？”

他的记忆力一直很好，更何况那一天对他来说本来就很特殊。

阿尔维德看着他，好久没说话，不过蝙蝠侠很快就要赶到这里。在蝙蝠侠到的前一秒，阿尔维德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知道了，然后就转身离开。黑色的大衣在风里掠起，又在墙角消失。

后来法洛斯问过反派熟人关于阿尔维德的事。

“熟人”指他以前的老师们，他十个家庭教师里有八个后来当了反派，而且他们似乎都没意识到或者不在意学生知道他们的身份……并且愿意回答他的小小问题。法洛斯问的时候，有位老师说：你要找的人叫做“阿尔维德·华”，是个黑.帮，目前在为双面人做事。

黑.帮？

唔。法洛斯尝试将阿尔维德跟哥谭帮派成员的形象联系起来，却发现这很难做到，他只跟阿尔维德见了两面，虽然阿尔维德的语气很冷淡，可怎么看都是个温柔的人。

“听起来他认识你，不然一个黑.帮二把手不会轻易露面。你有什么想法吗？”那位老师问。

法洛斯回答：“我不知道，也许他认识我的父亲，或者我的母亲。但如果您要问我的直觉，我想他更像我的兄弟、我的兄长……他本应在我身边。”

可他没有第四个哥哥，这个家里有几年没多新成员了，布鲁斯也不会——唔，等等，也不是没有可能。

法洛斯又想起那个哥谭教父布鲁斯和宿敌骑士蝙蝠侠的猜测来了。

虽然那只是个荒唐的玩笑，没有人会真的相信，但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他真有个叫阿尔维德的哥哥，或者哪怕是同一个家族的表兄，阿尔维德一直在暗地里帮教父工作，没有身份、没有姓名，甚至在双面人也就是曾经的哥谭检察官哈维先生手下卧底，那阿尔维德来找他、帮助他并避开蝙蝠侠就很合理了。

因为阿尔维德是他哥哥，所以阿尔维德会帮他；与此同时，阿尔维德不能暴露，所以在蝙蝠侠来之前，阿尔维德必须离开！

很好，很合理，一切都对上了。

法洛斯在自己的猜测上画了一个√，自己就忍不住笑了。他准备找人分享这个想法，但不能是提姆，提姆都已经听过了！提姆还笑！

他提笔给杰森写信。

他在信里写：亲爱的哥哥杰森，你还记得我们在《哥谭风雨》的故事里设定的那个黑.帮家族吗？现在我对它有了新的设想，也许我们可以为这个家族加入一个见不得光的长子……

他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堆，没有封口，反正他家里人会偷偷看的，他都习惯了。

不过杰森一直很忙，忙于学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他上次跟杰森打电话都是两个月前的事了，杰森说他在申请大学，马上就能回美国，到时候他们就能见面了。法洛斯一直很期待。

他好久没见到杰森了！

法洛斯寄出信，给自己养蓝色小猫的网友点了个赞，给康斯坦丁发了“不约不约”的表情包，接受了布拉德利检察官的会面邀请，又翻开报纸看了昨天大都会小记者克拉克和他的专访，才下楼。

他看到提姆。

这是个晴天，哥谭难得清空如洗、万里无云的天气，提姆·德雷克在家里其它人都没空的时候答应陪他去哥谭检察院，等跟布拉德利检察官的会面结束后，他们沿着河滩散步。

十七岁的提姆比法洛斯要高，他们两个并肩而行，黄昏斜斜地将两道影子照在一起。

提姆看向法洛斯——瑞安的侧脸，想，他真的很少见到这个年纪的瑞安，好像真的明亮、活泼，像每一个在被爱的世界里长大的少年人。

他看到瑞安转过头来，一双浅蓝色的眼睛仿佛秋日的晴空。

他听到自己的心在跳动。

就在那天，他选了个夕阳沉降、火红色的光辉照亮他衣摆如同赤色羽毛的时间，将他半生的重量放进一句轻飘飘的话里，问——

“我们可以约会吗，法洛斯？”

时间仿佛在这个瞬间静止，爱、思念与等待在这一刻终于拉开帷幕。提姆想，他始终没姓韦恩、没被布鲁斯收养就是为了这个，不然他绝不会面对那些机构一遍遍的询问，更他不想听布鲁斯说“NO，你们在法律上是兄弟”！

法洛斯看了提姆好几秒，才眨眨眼，问他：“……认真的吗，提姆？”

提姆就这么看着他，说你觉得呢，法洛斯？

发现提姆没在开玩笑后，法洛斯终于无奈地摇摇头，回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