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啦。”

市丸银轻声说，语气冷冽，像是早就料到，又带着讥诮。

蓝染惣右介低头看了他一眼，神枪静静摊在掌中，裂痕如网。

市丸银未接过，只是以两指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形弧线。

那条线在他眼中泛起微光。

他轻轻拨动主轴一段，令其偏移略回白色，像在对某个模型进行微调。

非干涉、非掌控，只是修正。

也是在此刻，他明白了。

自己之所以必定会死去、被重构、被制成「眼」与「针」、重返此地——

是因为灵王不确定自己能赢。

所以他被设计成补正用的异常点，在必要时对数据做出微调，强行导向秩序，删除友哈巴赫可选的未来。

所以当时…在那场震撼尸魂界的背叛，进而衍伸出来的「空座町决战」，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活下来。

甚至，连黑崎一护何时抵达最后的战场，都被算好了。

——不能早，否则蓝染惣右介尚未出手，市丸银不会倒下。

——不能晚，否则蓝染惣右介会将先一步发现异变，将市丸银救回。

时间点卡在「市丸银必须死」的瞬间。

这死不是为了牺牲，而是让他归位，成为灵王的棋子。

*

真恶心呐……

市丸银沉默，凝视线条的拉扯。

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黑崎一护连接蓝染惣右介那条细不可见的支线，不是因无关紧要，而是……

那个自诩为神的男人，也是被设计进这套逻辑的角色。

他精准安排了变数。

却从没掌握过自己运算的公式。

市丸银嘴角微扬，像是理解，像是厌恶，又像什么都不打算说破。

“……还真是场精巧到令人作呕的博弈啊。”

**

空气里一瞬微妙地震动了一下。

市丸银缓缓抬起头，眼睛依旧半眯着，懒洋洋地斜睨过去。

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线，像是挖苦，又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这么说起来啊……蓝染队长也是啊。”

语气轻得几乎像风中飘落的一粒灰，却直直落进蓝染惣右介耳中。

“怎么样，被排进剧本里的感觉？不想演了，才开始自编自导？”

蓝染眉峰轻动了一下，垂眸看了他一眼，手臂依旧搭在市丸银的腰际，并未回应，虽然没头没尾，但他听懂了市丸银的讽刺。

市丸银的笑容更深了一些，语气却轻飘飘地一转：“唉～不想当棋子，那不就只剩一条路？”

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蓝染惣右介扣在他腰上的手，像是在示意什么，也像是在要对方收手。

蓝染沉默了一息，终于还是缓缓松开了。

像是有些遗憾，却还是顺从了那个请求。

“我可没兴趣等他们摆好棋盘，然后乖乖落座。”

他语调依旧温和，却蕴着一如既往的自负与冷嘲，“我的作法啊……这次学学队长，把整副棋盘掀了怎么样？”

市丸银一歪头，语气转回戏谑：“不过啊……可能还需要改进一下——毕竟蓝染队长当年功力不够，我还是死了呐。”

这一句几乎像是随口乱弹，却准准击中旧伤。

“银……”

蓝染惣右介微微眯起眼，视线落在神枪残破的刀身上。

就在气氛将沉未沉之际——

“……喂！”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气氛打断。

黑崎一护终于忍不住插了进来，手中斩月仍握在半空，姿势僵硬得几近滑稽。

“我可以问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吗！？市丸银你……你到底是什么？”

语气里除了惊惶与不安，还有一丝愤怒。

那不是因为怀疑，而是因为茫然。

“啊啦～你说我吗～？”

市丸银歪头笑得弯弯的，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都这副模样了，看不出来？就说了是死人唷！一个普通的死人。”

他顿了顿，语气像是认真思考，又像在装模作样地扮演一本正经。

“以定义上看啦！不过啊……如果是概念上的话，就比较麻烦啦，得问专业的。”

他语毕转头看向涅茧利，眼底满是「故意要惹他」的笑。

涅茧利眯起眼：“啧……观测系统残余单位，半废弃的故障模组。或者更白话一点说——残存的垃圾灵压堆积物。”

他斜眼瞥了银一下，语气像是对一件品管不合格的实验品发表失望意见。

“你现在唯一的科研价值，就是让我记录你还能「装傻」到什么程度。

黑崎一护：“……”

他感觉脑子更乱了。

可偏偏，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那张总是笑得让人不爽的脸，在这一刻却让他莫名安心了些。

“……黑崎一护君。”市丸银忽然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