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19世纪羔羊(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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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泡在黎明中的米兰于一夜的嘈杂过后回归寂静,村落中早起的农工家门口已有了些许灯光,一个绿发少年用他看上去并不结实的身板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金发女人挨个儿敲响村落里每户人家的大门,抑制不住抽噎的颤抖声线不断重复着恳求:

“有没有医生!!拜托找医生过来!!有人受了重伤——拜托,拜托!!”

他简直要喊哑了嗓子,村里的农户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对这来路不明的两个外地人施以援助。

艰难地背着茜拉求助的蓝宝一面哭着一面大喊,他感觉到冬季晨时的寒冷已让背上的金发女人全身冰冷,这使他头一次感受到绝望,他宁可现在重伤快要断气的人是自己,好让这个混蛋女人去替他头疼。

可那只是可笑的幻想。

意识到他们根本不可能得到救助,蓝宝最终不得不放弃继续求救,把茜拉背到了一间草棚底下,用力拍了拍她的脸,哽咽着冲她喊叫:“喂!!你、你别死啊!!本大爷怎么能就这样看着你死掉啊!!”

茜拉微微张开了紧阖的双眼,她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还活着,来给予这个倒霉的少年在绝望关头的一点安慰。她知道自己的肺部已经被刺穿,失血过多和低温让她头晕目眩,而一开始难以呼吸的痛苦跟伤口的剧痛却没有再给她多大的影响,她明白这是因为她快要撑不下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接近死亡。她好笑地发现,自己非常走运——因为她脑内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寒冷和晕眩对她一步步紧逼,肉体上的痛苦让她无法去思考过多的琐碎事,她听到蓝宝近在咫尺的哭声,只想要告诉他她希望他能安静一点。

而蓝宝不能体会她的感受,他不停地拍打着她冻得发紫的脸颊,边掉眼泪边在她耳边稀里糊涂地说着一大通话想

让她保持清醒,得来的最多只是她一成不变的点头。

改变原定计划连夜赶往米兰的阿诺德找到他们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伫立在草棚外良久,才一言不发踱近两人——听到脚步声的蓝宝满脸涕泪地抬起头来,被他的出现一吓,哭声一时间停了下来。

阿诺德像是没有见到他一般来到躺在薄薄一层甘草上的金发女人身边,蹲□扶住她的后颈将她的上身倚在自己身前,微凉的手掌托住她侧向一边的脸让她转向自己,而后才看清了她此刻的模样——毫无血色的脸被冷空气冻得泛紫,几缕金发散乱地贴在了脸前,那双往日里总是不经意暴露出她情绪的碧眸眼睑紧阖,好像不会再睁开。

他想起在卡坦扎罗的教堂里那个吉普赛人给他做的预言。想要冷声勒令这个身躯冰冷的女人张开眼,阿诺德却发现自己的嘴唇像是成了石膏雕刻出的饰品一样无法张合。

迟疑了片刻,他把她抱了起来,转身走向距离草棚最近的一户农家。

怀里的金发女人因他的动作而恢复了一些神志,她挣扎着张了张眼睑,看到的竟是一张熟悉的脸——这个惊喜令她发觉自己好像找回了几分气力,竭力从干涩的嗓子眼里憋出了点声音:“先生……”

“不要说话。”铂金发男人冷静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茜拉能够听到他胸口传来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平稳而有力。

那是属于生者的声音,她想着。

然后她忽然就感觉到了害怕。她吃力地抬起了手,握住他揽住自己手臂的右手,隐隐有了他身体一僵的错觉。

阿诺德手上的温度让她稍稍安下了心,她重新合上眼,将脸埋进他襟前,点了点头。

等到将她带到满脸惊恐却无可退避的农户面前时,阿诺德没有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让他们叫来医生。他只是把这个金发女人抱到了暖和的火炉边,低下头,只字未语反握住她的手。

“你食言了。”在最后,阿诺德听见自己平静而笃定地开了口。

他知道,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这一天的黎明过后,彭格列家族在南意大利高举起了胜利的旗帜。这群为了和平与自由而选择了战争的西西里人终于走出了他们黑暗的黎明,拥抱朝暾圣洁纯粹的光芒。

在他们的充满喜悦的呐喊与狂欢声中,也有人落下了泪水。

但牺牲和血泪不会过多地出现在他们的历史中,就像这天没有来得及迎接晨光就死在了米兰一座偏僻村庄泥泞的道路上的女人一样,所有的遗憾都被收获冲刷而淡,白驹过隙之间不会再为人提及。

回荡在西西里上空的和平赞歌成了唯一的永恒。

☆、尾声

“斐洛莎——斐洛莎——”

中年女性尖锐刺耳的高呼声回响在耳边,好像是从空旷的走廊尽头传来似的,压抑而沉闷。斐洛莎?维多知道这是她曾经待过的孤儿院的女监事在四处找寻她,好带她去见她那些素未谋面却试图收养她的远房亲戚——斐洛莎一度认为,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女监事那完美无缺的女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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