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代同人)再见西蒙(118)

其实那个时候科扎特就知道,卡列琳选择的不仅是丢掉一只胳膊。她哪怕只剩半条命也能够为了西蒙家族硬拼,但她不会允许残废的自己再与科扎特·西蒙保持从前的关系。

“你知道那时候她问我什么吗?”苦笑一下,指腹摩挲着怀表表盖上雕刻的精美纹饰,科扎特合起双眼,想要借黑暗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在合眼的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坠进了无底的深渊:“她说,‘你想让我死在这里,还是就丢一只胳膊’。她知道我不能失去她,所以她拿这个来逼我做选择。而在我选择之前,她已经替自己做出了选择。

“即使是在那种时候……她也在为我考虑。”

朱里盯了他很久,摇摇头,叹了口气。他不再说话,拎着锅铲回到厨房,继续做午餐。拉吉也沉默地低下头,拾起工具对手枪进行改装。他明白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卡列琳就会恢复——因此他想在那之前做好一把适合她使用的手枪……毕竟她只剩下了右手。

科扎特看着拉吉的动作,缓缓将掌心里的怀表搁回了衣兜,收回视线朝楼梯口走去,踏向自从住到这间屋子以来他一步也没上去过的二楼。卡列琳的房间一片死寂,站在房门外听不到里头有任何的动静。科扎特拧动门把踱进屋,能够看到房内唯一一扇窗户被窗帘遮挡了一半,只留半边透进天光,斜斜地将屋内划开明暗两部分。

褐发姑娘一动不动地侧卧在床榻上。科扎特走近床畔,看清了她苍白消瘦的脸。她背部的伤还没有痊愈,身上穿着无袖的薄短衫好让伤口透气,右臂曲着压在身下,手捏着盖至襟前的被褥。她的左肩往下,原本该是纤细的胳膊,此刻已成了长度不过五厘米的断肢,被一圈圈绷带包扎。空气中漂浮着药与血混杂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她自始至终闭着眼,好像真的睡得正熟,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科扎特扶着床沿,小心地坐下来,然后侧躺在了她身边。他伸出手轻轻圈住她的肩膀,避着她背上的伤和左肩,搂住了她。距离很近,他可以听见她均匀的呼吸。

“我刚从艾德镇回来,”揽着她的肩将她稍微拉近,科扎特低下脸,前额就这么贴着她的额头,闭上眼睛,嗓音略为喑哑地细语道,“突然想到我们一八七一年在那里开始有交集,到现在也已经八年多了。”

卡列琳像是还在睡着,没有半点反应。他睁开眼,吻了吻她紧闭的双眼。

“谢谢你,卡列琳。”

谢谢你活了下来,他想着,而后托着她的后脑勺,稍稍加大力道抱紧了她。

“Tiamo。”

怀里的褐发姑娘呼吸有一刻的不稳。科扎特假装没有发现,低头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这天深夜,科扎特听到了有人悄悄出门的声响。他自己房间的床上起来,走到窗边向外看去,落入眼帘的是卡列琳孑然立在街道边的身影。她一身单薄的短衫跟长裤,褐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独臂的影子被镇中每一户人家门前挂着的煤油灯灯光拉得很长。她开始在平坦的街道上走动,最初是缓慢前行,渐渐又加快了步伐,直到最后变成了疾步奔跑。缺少一只手臂的身体失衡严重,她没跑出几步就身子猛地仄歪,栽倒在了路边。

从科扎特的角度能够看到她的上身几乎都栽进了道路两旁的积水渠内,她狼狈地曲起右臂,艰难地想要用右手支起身体,瘦弱的胳膊不断发颤。科扎特凝视着她的背影,搭在窗沿的手用力扣紧了窗框,强忍着一声不吭,就这样伫立在窗边看着她。

她颤抖地爬了起来。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她继续前行。

科扎特静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扣着窗框的手逐渐松开,垂到了身侧。

第二天,卡列琳在早晨自己走出房间,在朱里惊诧的视线下拉开椅子,坐到了餐桌边。

她的起居饮食恢复了正常。

三人都默契地没有去提她的右手,拉吉把那把经过改装的枪交给她,她很快习惯了单手用枪,不论是上子弹还是拉枪栓都没有困难。她时常遵照医生的指示出门走走,尽快令虚弱的身体找回健康——即使她从来都是自己出去,谁也不知道她在外边曾经碰到过别人怎样的眼光。她只字不提。

朱里好几次提醒科扎特陪陪她,科扎特都只是笑了笑,摇摇脑袋。卡列琳对每个人都有所疏远,对科扎特的态度就跟对待朱里和拉吉一样——表面看上去似乎很公平,可实际上谁都清楚,她把自己跟科扎特的关系划得最开。

彭格列与加百罗涅的战争还在西西里的各个地区陆续打响,到了九月初,身为彭格列家族首领的乔托又不得不安排西蒙家族带领另外两队人马赶赴锡拉库萨作战。临行之前,科扎特意外地得到了属于西蒙家族的一支部队——那是由四十五个端着枪杆子的男人组成的队伍,他们年纪不一,从十八岁到四十岁参差不齐,共同点就在于……他们全都来自艾德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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