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代同人)再见西蒙(3)

女孩儿虽说是一副皮包骨的瘦小身子,在雨水中泡了整天也颇有几分重量,一人架着她行走的卡列琳不免有些吃力。科扎特短暂地一怔,而后撑着双膝站起来,不顾发麻的双腿,默不作声地上前帮她分担了女孩儿的部分重量。

卡列琳好像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他坐在那里,在他忽然出现时显然惊了惊。他抬眼对上她的视线,勉强牵动嘴角:“不介意我帮忙么?”“……我要去镇子外面的那个小山坡。”她面色冷淡地思虑了两秒,才告诉他。

两人一同将女孩儿的尸体抬到了镇子外的一个僻静山坡,科扎特在褐发少女的指引下配合她把女孩儿抬进山坡下一间荒置的小农舍内。直到踏进小农舍,他才发现农舍的院子里居然立着不少不规则的石碑,每一块碑前都隆起土堆,原来是一座座简单的墓冢。

“放这儿吧。”卡列琳伸脚点了点一个事先挖好的不深的土坑,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科扎特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掩盖。

他点头,扶着女孩儿冰冷的身躯让她躺进了土坑,又弯下腰拿起了她手里那束血色的百合,目光掠过女孩儿脑门上被子弹贯穿的血窟窿,伸手轻轻覆上她没来得及合上的双眼,手心碰触到她细长的眼睫,阖上了她的眼睑。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看到卡列琳从破败的农舍里拿出了两把锈迹斑斑的铁铲,递给他一把之后,便开始一语不发地动手填土。

科扎特也并不多话,把那束百合花搁在了脚边,放下肩上的手风琴,帮助她安葬女孩儿。

直到用铲底压平了土堆顶部,科扎特远远地看着搬来一块石碑的卡列琳,两人都没有开过口。他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环顾一圈农舍的院子,张了张干涩的嘴唇:“这里的墓碑都没有名字。”

“多数是贫民和乞丐。”褐发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将立起的石碑扎进土堆前的松土中,然后重新拾起铁铲熟稔地拍紧了碑四周的泥土,“警察不会设法给这些贫穷的人买块墓地,一旦他们的尸体好几天都不见人收拾,那些眼里只有钱币的警察就会把他们扔进乱葬岗。”

科扎特瞥了她一眼,转身静穆地站到女孩儿的墓前,摘下帽子扣在胸口,低下了头。

“愿上帝与你同在。”他低声说道。

“要是上帝看得到这里,”冷哼一声,卡列琳丢开手中的铁铲:“西西里就不会有这么多没有名字的墓碑了。”

科扎特低了低眼睑,不置可否。他在墓前蹲下,捡起遗落在脚边的百合花,再出声时已换了个话题:“她原本……是想带着百合花去祭拜谁吗?”“她的母亲葬在山前的那块墓园里。”

“能知道她的母亲叫什么名字么?我想把这束花送过去。”

“我没必要记住一个乞丐的名字,先生。”少女事不关己得像是带刺的声音传入耳中,科扎特偏首望去,瞅见她已经走到了农舍门口,回过头最后看了他一眼,瘦削的身影立在湿润的晚风中——“也劝您不要做些多余的事。如果连信仰都已经拯救不了这里,那么哪怕只有丁点的善意和仁慈都是可耻的。”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踏上来时的小路,朝艾德镇走去。

科扎特注视着她的背影很久,等到它几乎成了视野内的一个小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雨终于停了下来。只是夜晚的天空不见放晴,苍茫的星宿被融入夜色的乌云遮去了光芒,仅留下镇子里星星点点的微弱烛光撑起覆压而至的黑夜。

他看向手里的那束百合花,抬起左手,用食指拭去了花瓣上残留的绯红血水,却终归是拨不开已渗透花朵的红色。

科扎特想要叹一口气,可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他将百合搁放在墓前,转身拎起自己的手风琴挎回肩头,踱离了农舍。

夜间燥热的微风扑面,淡化了路边失去雨水垂怜的野雏菊的香气。

遗弃的红罂粟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科扎特·西蒙清扫完父亲留给他的那幢屋内布满灰尘的旧屋时,已是他到达艾德镇的第二天午后。大致摆设好几件通过拆装抬进屋的简陋家具,科扎特回过头对身后正伸手拭着面颊上的汗水的少年笑了笑,“我想不用了,拉吉。你还要回工厂工作吧?”

“嗯。”名为拉吉的少年微微颔首,轻声应道。他虎背熊腰的身型几乎挡住了门外的天光,臃肿的脸上一双灰蓝的眼眸里映着科扎特的身影,腊肠似的厚嘴唇轻抿,两撇眉毛的眉角不大精神地垂下,神情木讷却没有恶意。

在科扎特十年前离开这里之前,他们是十分要好的玩伴。科扎特昨晚回到艾德镇最东边这条街的时候已临近深夜,发现满屋子的狼籍之中没有一块落脚之地,便造访了当时家里还隐隐透着灯光的拉吉家,借宿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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