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目光一软。

看着三步一回头的沢田纲吉，微笑着向沢田纲吉挥挥手。

“咔哒。”

独立的医疗室内，随着沢田纲吉的离开，变得彻底宁静下来。

格雷原本温和的表情一肃，垂下头，抬手抚上自己的腰腹。

那个时候，看似魔化而失去理智的纳兹，并对他没有下死手。

所以——纳兹，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格雷紧皱着眉头，心情不解且沉重。

半晌之后，格雷打开通讯器，面色冷凝地点开了罗的号码。

他觉得，他的伤口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

沢田纲吉从学院返回的时候，主世界的时间已经进入了深夜。

沢田纲吉翻身起床，退掉了酒店的房间，连夜赶回了沢田宅。

“啊！小白，你是特地在等我回家吗？”

月色中，蹲在庭院草丛间的小白犬显得更加娇小柔软。沢田纲吉惊喜地将小白犬抱起来，揣进怀里。一边给小白犬顺毛，一边往小别墅里走去。

“嗷。”

小白犬仰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打量过沢田纲吉的神色。片刻后，才主动蹭了蹭沢田纲吉的手心，彻底放心下来。

得到小白犬的回应，沢田纲吉显得更加高兴了。笑眼弯弯地揉着手下的软毛，轻声叮嘱道，“下次可以不用等我哦。你也要早早休息才行。这样比较健康哦。”

“你也知道要早点回家啊。”

这次，没等小白犬有所反应。自哄睡了沢田奈奈后，就一直静坐在客厅沙发间等待沢田纲吉归来的男人，已经颇为无奈的开了口。

沢田家光打开手边的台灯，抬眸对上沢田纲吉惊讶的目光。见沢田纲吉浑身上下并没有哪里受伤，不禁暗暗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酸痛的眉心。

“虽然我有很多事情，还想要和你好好交流。但是今天太晚了，你也早点洗澡休息吧。”

沢田家光的声音低沉稳健。严肃中，却又夹杂着隐藏极好的纵容和溺爱。

打从有清晰的记忆以来，第一次在打开家门时，能够得到父亲关怀的沢田纲吉，一时间湿了眼眶。

沢田纲吉快速地眨巴几下眼睛，把还没来得及涌出的液体消散在动作间。看着暖色的灯光中，沢田家光难掩疲惫的神色。即将迈开的脚步兀的一顿，小声提醒道，“你也早点休息。”

毕竟今天的大战，肯定很累人吧。

沢田家光微微一愣。随后放下手，望着沢田纲吉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忽得低笑一声，“已经长大了啊。”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曾经看见宠物小狗都会被吓哭、摔跤了就会泪眼汪汪地要抱抱的小团子，已经长成了一个独当一面的少年郎。

有着冷静却温暖的眼睛。和单薄却坚毅的身量。

以及，一颗日渐成熟的强者之心。

“后悔吗？”

里包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墙角处的阴影里走出来。跳到沙发边的茶几上站定。

沢田家光双手交握放在膝前。对上里包恩深沉黝黑的双眼，笑道，“我说不后悔，你信吗？”

“……”

里包恩拉拉帽檐，沉默不语。

沢田家光面上笑意更甚。那双总是犀利尖锐的眼睛，此时却化作了一片温柔包容的大海，“我很骄傲。即使没有我，阿纲最终也成长为了一个正直善良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确实不后悔，我为彭格列所做的任何抉择。这是我的责任。”

沢田家光神色诚恳，“可是，我也遗憾于错失孩子的成长经历，愧疚于让奈奈孤单了这么久。”

沢田家光说着，忽得笑出声来。轻松愉悦，又带着点不为人知的复杂，“你可能不知道。在我和奈奈决定结婚之前，我其实和她提过，有关于我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这一点。”

“她是个勇敢的傻姑娘。所以最后，我们还是结婚了。尽管婚礼简单又普通，可她也高兴幸福地像是享受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馈赠一样。”

沢田家光弯着嘴角。眼底闪动着细碎却明亮的光，“里包恩，等到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我打算正式退役了。”

“啪嗒。”

“抱、抱歉。刚刚手滑了一下。”

沢田纲吉抬起手，快速揉了揉湿成一片的眼睛。红着眼眶捡起落在地上的狗狗香皂，和仰头望来的小白犬连连道歉。

杀生丸甩甩头上的泡沫，同样心情复杂。

这几面薄薄的墙壁，显然不能阻碍这两位高级学员敏锐的听觉。这位父亲难得一见的心理剖析，就这么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了一人一妖的面前。

——长辈们的心思有时候很难懂。但又十分简单。

像犬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