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梳头娘(57)

他的目光有些锋锐, 在这种时候,显露出来阪东武士的气魄来。

阿定吓了一跳,心立刻噗通跳起来, 有些脚软。

——小纯竟然会在这种地方说漏嘴!真是令人头疼。

“你的主人是谁?”九郎问,“是平家的男人吗?”他紧紧地逼视着阿定,想要从她的眼里得到答案。

但是,他却没有立刻大呼小叫地让人射杀了面前的女子,似乎还想要给她一个否认的机会。

阿定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但现在的场景可由不得她胆怯。

——若是不想个法子,也许就会在这里被乱箭射死了!

阿定垂落眼角,露出了哀伤的神情:“我的主人只不过是个难以自保的女人罢了。她虽然是平家人,但却早早嫁出去了。不知道您是否知道……可怜的廊御前呢?”

说着,阿定就偷偷地观察九郎的神情。

九郎愣了愣,表情有了一分古怪,像怀恋,也像是怜悯。他握着阿定的手,悄悄松开了。“她的丈夫,对她不好吗?”九郎询问,“所以她才派你来平家求助?”

“是的。”阿定小声地说着,语气很低落,“夫人躲到了山上,住进了尼姑庵。她常常对我们说,‘要是有个哥哥在旁保护’该有多好。但夫人毕竟只是一个女子……”

九郎那双清透的眼,有了一分阴霾似的复杂之绪。

阿定在心底舒了一口气:自己说的话,看来是奏效了!

廊御前是平家庶女不错,但是廊御前的母亲,却也是九郎的生母——常盘夫人。

常盘夫人貌美逼人,当年的平家家主见她美貌,就强逼她做了自己的妾室。常盘夫人带着九郎,在平家的势力下生活了数年。在这几年里,常盘夫人便生下了有着平家血脉的庶女,廊。

廊御前与源九郎义经,正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下船的人已走的差不多了,雾气也快要散去。若是再不下船,船就要启航回程。掌船的人已在吹哨吩咐,若是九郎再不决定,阿定就要重新回到内海那头的美作国去了。

九郎听着旁人催促的声音,终于下决心松开了手。

“算了。一个女子,只是被战争卷入的无辜人罢了。”九郎叹了口气,眸光微融,“你去吧,路上小心些。……对了,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见见廊御前。”

说罢,他便命人把小纯带过来,再将阿定朝下船的踏板上推去。

阿定跌跌撞撞地下了船,一回神,看到九郎站在船尾,衣摆被夜里的海风吹得鼓鼓的。他远远望着阿定,手边的一盏灯笼似夜幕里明灭的星斗。

渡口上的人已散了,只余下两个女子。破破落落的渡桥上,停着一只晚归的水鸟。一叶圈在木桩上的小舟,随着波浪而浮浮沉沉。

阿定望着九郎渐渐远去的身影,想起了本丸中的大人们诉说过的故事——

源九郎义经童年时,跟着母亲两度改嫁。因为身上流着源氏之血,他被母亲孤立排斥、隐瞒身份。虽然渴望家人的陪伴,但却只能孤独生活。

廊御前并没有说过“渴望哥哥”这样的话,这都是阿定编出来的。

因为说了这样的谎言,她心底满是愧疚。

“真是吓人呀!”小纯凑过来,丝毫不知自己惹了麻烦,“我不过是喝了点酒,睡了一觉,第二天竟然要捉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了?”

阿定苦笑:哎呀,小纯啊……

***

离开了村落,再走上一段荒芜的小路,才能靠近平家所在的屋岛。虽然成日赶路,但阿定却并不嫌辛苦。也许是因为从前做惯了粗活,她觉得“只需要走路”是一件格外轻松的事情。

在一日一夜的赶路后,她与小纯终于到了屋岛。

听闻是廊御前遣来的信使,平家的使女就接待了阿定与小纯。

虽然平家人退出了京都,但骄奢的习惯却并没有改变。他们退到了四国地带,守着偌大西国,营建宅邸、修葺庙宇,将原本荒僻的屋岛建设得犹如京都一般繁华。平家人所居住的宅邸,更是华美不输京都六波罗的屋宇。

阿定站在平家人的门前,仰起头来,微微吸了一口气。

这宅邸的繁复精美,是她从未想象过的。她甚至想要伸手摸一摸那上翘的屋檐,看看上面镶饰的箔片是否为真金白银。

领路的女官明子看见阿定这副吃惊的模样,露出又嫌弃又骄傲的神情来。

“请往这边走。”明子说话的音调,优雅而绵长,是纯正的京都贵族强调,如春日樱花悠悠飘落;走路时细碎的仪姿,也透着风雅的美感。

阿定瞧见明子的模样,不由涌上了自惭形秽的念头。她试图悄悄模仿明子的姿态,但却总是不得其法,显得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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