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进入落下孤灯前，公孙月停下脚步，望着天际，喃道……

「希望这一次，都让我们远离这个血腥的江湖。」

第三十六章

终年苍茫一片的落下孤灯，今天一如往常，白雪片片，伴随着二胡凄零的曲调，无声坠地。忽尔，悬挂於亭沿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告知了有客到访的讯息。

蝴蝶君与公孙月步入凉亭，羽人非獍才停下拉弦的动作。他们的来意，羽人非獍相当清楚，如果可以，其实他也想带着慕少艾退隐，奈何他与慕少艾都有各自无法放下的责任。

「羽人，这些天，我想了许多，你说的对，过去无法再追回，即便是怀着赎罪的心活着，还是必须思考着未来。」

「嗯，所以你决定……」

「是的，我决定跟蝴蝶君一起退隐。」公孙月微微一笑，说出她的决定，也许在生命中的某一部分尚未完整，但要活着，才有机会完整。

一旁的蝴蝶君听见公孙月的决定，也跟着笑了，这些天他其实也挺担心的，就怕公孙月拒绝跟他一起退隐，担心她决意独自离开，现在听见公孙月的承诺，一颗心倒也放下了泰半，其他的，就是兰漪那边了。

「既然决定就好。」羽人非獍轻轻颔首。

「羽人，你呢？」公孙月反问羽人非獍。

羽人非獍望了蝴蝶君一眼，眼神再回到公孙月脸上，「我与他，还有未完的责任。」

听完，公孙月点了点头，「尊重你们的决定，过几天，等我与他商讨好，会再过来跟你道别。」

「嗯。」

送走了蝴蝶君和公孙月後，自里走出了个人，从羽人身後抱住他，笑着说：「好久喔！你让我等好久……」

羽人回过身，一样拥住那人，认真回道：「不会再有下次。」

那人漾出灿烂的笑容，脸上的黥面没有掩去他的风采，反倒增添几分妖媚。一切似乎静止於此，空气中流动的是彼此的气息、味道。

拥着爱人，羽人非獍露出平时鲜见的微笑，虽然说不羡慕是骗人的，但是这样也够了……所以不管未来的命运如何，都算幸福了……

与蝴蝶君见面，已过数天，兰漪镇日处於无慾天内，实在是无聊的紧，不过，要说无聊，也不全然，至少还有期待的事情，抬头看看这清明的天空，也该是时候了。

一刻未至，湛蓝天空的边际出现一点殷红，像是上下摇晃着，往无慾天而来。见状，兰漪不自禁地露出淡淡微笑，直到那点红逐渐清析，分辨的出那是一只蝶，红色的蝶。

然後伸出手，让蝶儿停留在自己指上。蝶儿轻触着兰漪的手指，像个要糖的孩子似的撒娇着，兰漪笑了笑，将手凑近唇瓣，闭眼轻轻一碰，然後离开，蝶儿开心的展翅，在兰漪眼前转了几圈，才将这一趟要给兰漪的东西拿出来。

落到手中的是一张小纸条，兰漪将纸条打开，看完忽然噗嗤一笑，然後转身回到房间，取出一张白纸，拿着笔在上面画了几笔，题了几个字，然後对折再对折，给了小蝶儿，让牠带回去。

望着小蝶儿翩翩飞去，直到双眼看不见蝶儿的身影，兰漪才回过神，取出衣襟内的纸条，一看再看，直到满足了，才小心翼翼地将之收好。

「兰漪。」

听见叫唤，兰漪回身，「前辈。」

「又收到蝴蝶君的讯息了？」谈无慾笑着问。

「嗯。」

「真好呢！」

「前辈？」兰漪不解谈无慾怎麽用这样的语气回他，照理说，他与素还真感情应该很好，怎麽会让他用这样语气……那种听似钦羡的语气。

「呵呵……无事无事。」谈无慾挥挥手，表示没事。「只是有时候觉得害怕罢了。」

「害怕？」兰漪眨眨眼，不是很了解。

「是呀！害怕……害怕哪天他不来了，害怕他这一走，回来的会不会是个完好的人，害怕哪天他觉得腻了，不再心系於我了。」

「前辈怎会如此想？」

「因为我爱上的人……是属於江湖、属於苍生。」谈无慾朝兰漪笑了笑，「好了，说太多了，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说，公孙月已经答应蝴蝶君退隐了。」

「真的吗？」

「嗯，所以不用担心，蝴蝶君会安排好一切的。」

「嗯，那真是太好了。」兰漪开心地点点头，只要公孙月答应退隐，一切就都好谈了。

「对了，这阵子你的身体还好吗？」

兰漪脸微微一红，「没有大碍。」

「那就好好休息吧！等待他来接你。」

「嗯，谢谢前辈。」

送走了谈无慾，兰漪呼了口气，仔细想想，自己是幸福的，至少……蝴蝶君会只属於自己，他的心里，也只会有自己，这样满满的感觉，才是他要的，至於自己的身体……再怎麽难奈，都得忍住，他不要蝴蝶君以外的人碰他，绝对不要，所以，他会坚持到蝴蝶君来接他。